“什么什么将军?”聂赤一副“我没听懂”的模样,“不管是个什么东西,也是常年留在如此苦寒之地,还不如早早降了,还能饶你一命!”
“这些话你们都已经喊过百八十遍,大爷我听得都要耳朵起茧了!你好歹是个将军,能不能换点新鲜的给咱们大伙儿听听?”徐应骁毫不示弱地嗤笑回去,城楼上的将士们也群起嘲讽,显然都是经验丰富之辈。
便是聂赤听不清,他也看得出不是他想要的反应。“你……”
这恼羞成怒的调子刚出来就没了。朕正想说聂赤确实不太沉得住气,就见到对面大阵分开,烈烈红旗跟在那个红铠之人往前移动,不由凝神细望——
七十步距离也掩盖不了松仁松赞相当粗犷的眉目。他的红铠已经足够打眼,面甲两侧及双臂披膊位置还有复杂的花纹装饰。“不知徐将军想听些什么新鲜的?”他提气道。
毕竟谁都是第一次见这位赞普,城楼上霎时紧张起来,但徐应骁还是撑住了气势。“你就是吐蕃赞普,叫松仁松赞的那个?”
直呼君王名字放哪儿都是大不敬,吐蕃军中顿时一阵气急的骚乱。松仁松赞抬起手,那些声音就没了。“我确实是松仁松赞。”
他一开口朕就发现,他的官话要比聂赤标准多了。说鲁莽武夫能做到这点,朕头一个不信。
对面没什么火气,徐应骁也不好挑衅得太过。“那就要看赞普想说什么新鲜的了。”
松仁松赞似乎笑了一下。“那我要先问问,你们之中谁才是管事的?”
这个问题嘛……徐应骁下意识地回头,看到朕的时候才发现中计。“陛下,”他轻声道,有些微紧张,“怎么办?这下他知道咱们有援兵了!”
朕小幅摇头。“无碍,没援兵他才要怀疑。”随后,朕对谢镜愚颔首。他会意,即刻从朕身侧走到徐应骁身侧,朗声道:“奉陛下诏令,谢某领此次监军之职。”
隔着这么远,除非松仁松赞手里有个望远镜,才能发现徐应骁看的是后方的朕、而不是谢镜愚。故而,他像是吃了一惊:“谢?南吴谢氏那个谢吗?”
“正是。”
他们一来一往,朕听得暗自心惊。这松仁松赞明显做过功课,谢镜愚的计划可能有点危险……
松仁松赞突然笑了。“哈哈,未曾想竟然是你!”他又笑了几声,“虽说行军道大总管才是真正管事的,但我想问问,既然你来了,大总管不该是你吗?”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啊!
朕顿时非常有骂回去的冲动,可惜这会儿不该朕表现——
谢镜愚完全不为所动。“赞普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想说的是,若你此时降我,我保证封你等同于大总管的职位。”松仁松赞又道。
这么大个馅饼,朕怀疑聂赤听了都要跳脚,但谢镜愚依旧一脸冷漠。“若这就是赞普所谓的新鲜话,谢某劝赞普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
“这是为何?”松仁松赞仿佛很感兴趣。
“陛下正是信任谢某,才委任谢某监军一职。”谢镜愚朝兴京的方向拱了拱手,“谢某既为臣,自不能辜负陛下的厚望。”
“读书太多,就是迂腐。”松仁松赞摇头道,像是很惋惜,“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值得你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城楼上就是一阵骚动。不少将士按捺不住自己,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松仁松赞还不知道朕就在城楼上、更兼三箭神射,不由敛起之前的惺惺作态,真的惊讶起来。“如何今日……”他很可能意识到了今天与前两天的差别,但如今形势由不得他深想。“我最后再问一句,刚才那三箭是谁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