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天魔的王颸暗两指捏着那枚不听话的棋子,手上未见用力,却有黑色的粉末从他指缝里落下。待他将棋子准确的放入棋盘上时,那粒纯黑的棋子虽没有损坏,但光芒略显黯淡。
沉焰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那棋盘,片刻之后轻轻落下一子,与此同时,他动作轻柔的将那粒被吃掉的黑子挪开,落到旁边的石台上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颸暗脸上的笑容一滞,只不过下一瞬间,又再次浮现。若说之前的笑容里带着不满和阴沉的情绪,如今那笑容就充满了玩味,啧啧叹道:“靠近那个变数,棋子好像都会变得不听话。”说完之后,他眼睛直视着沉焰,似笑非笑地道:“大祭司,你说是不是?”
沉焰像是没有感应到对方的视线一般,仍旧是静静地看着棋盘,缓缓道:“该你了。”
颸暗皱了皱眉,啪的一下,落下一子,“那可是千万年来,第一个能够进化成为域外天魔的魔族,不能因为那变数毁了!”落子之后,颸暗伸出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他的手指格外修长,此番撑着太阳穴轻轻按着,却并非十分苦恼的模样,反而眉头眼角微微上挑,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斜睨着稻草人身体的大祭司,显得有些邪魅。
这个受人尊敬的大祭司,回来竟是这副模样。颸暗见沉焰仍旧沉默,他收敛了笑容,面色平静地盯着沉焰看了很长时间,见他无动於衷的落子之后,顿时心里有一股戾气生出,他手上稍稍用力,那黑子便化作了粉末。口中呵出一口气来,粉末飘香沉焰的方向,然而却仿佛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无法靠近,最终落在了棋盘上。
直到此时,沉焰才抬起了头。他的身体仍旧是那个草人,自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只不过颸暗觉得有些沉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压在了他身上一样。
他眉头锁得更深。“那变数让我心头不安,大祭司,不如在这高塔上设坛预言一番?”
“天命已乱,我亦再无预言之眼!”沉焰沉声答道。
听了这话,颸暗也不再看那棋盘。反而站起来走到了外面,仰头看头顶的天空,“我倒觉得,现在这变数有些碍眼。”
哗啦一声,棋瓮突然歪倒,棋瓮中的白色棋子滚了一地,滚得远的顺着石台边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接一声的脆响。
颸暗并不回头,而是继续道:“虽说那颗棋子不太听话,但若真的把变数除去了,倒也省心不少!”他说完之后。掌心摊开,出现了一根黑色的长笛,长笛在手中转了两圈之后,他将笛子移到嘴边。只是还未吹奏,就感觉身边已经有人并肩站立。
沉焰如今穿的是域外天魔大祭司特有的袍服。极为厚重,然而此时站在他旁边,厚重的黑袍被风吹柔了一样,随风而动,而他周围,却散发出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沉重的压了下来,使得他们两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祭司他一枚翻飞,而他自己,就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样,哪怕域外的狂风呼啸,身上衣服也是丝毫不动。
“大祭司,你要为了那变数,对我下手?”
听得这质问,沉焰只觉得头有些痛,不是思绪繁杂不明,而是真的疼痛,就好像有一根针在刺他的头部一样,耳边颸暗的质问还在继续,他便觉得更痛了,抬手想要揉揉眉心,却在靠近的时候又垂下手,侧过头去瞥了颸暗一样。
颸暗顿时觉得有一道冷光射来,让他身子微微一颤。
“她必须活着。”
还要活得幸福。
沉焰说完之后,从高塔上纵身跃下,只见一道黑影没入沙漠之中,眨眼便只剩下一个黑点,瞬间就彻底消失不见,连一丝气息也无。等到人消失了,颸暗周围的威压也彻底消失,他眼神晦涩地看着大祭司消失的方向,良久,缓缓转身回到棋盘旁边。
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纵横相间,颸暗脸色一变,随后伸手一拂,将整个棋盘彻底打翻在地。只是下一刻,他再次捻起一子,轻轻摸抆那颗棋子的时候,神识也缓缓注入了棋子当中。
那个变数,对大祭司的影响实在太大。要杀了她么?天道规则渐渐减弱,他虽是身处域外,如今却也能够勉强感应到一些三千界的讯息,正是如此,才能让他发现那个险些走投无路,却又有极大潜力的魔。
当年神将天魔一族困在域外,魔界再无天魔,然而现在,却有一个魔,有可能以自身的机缘,进化成域外天魔。这是难以想象的,然而,却真的存在了。所以,颸暗会暗中指点并加以控制,指引他出现在灵气最为浓郁的灵玉界。用灵玉界为摇篮,孕育出一个新的域外天魔。之前,那个棋子不太听话,竟然不顾一切地想要对付那个变数,自然被他阻止,然而现在,他却不想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