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果把车停在树下,一手抓着方向盘,偏头抬眼望着前面漆黑一片的小楼房,一手拿过手机按亮屏幕,凌晨一点钟了。
谢旻川应该睡了吧?!
她静静地盯着漫无边际的黑夜,眼睛逐渐又开始酸胀。半响,她回神,抹去眼角又滴下来的泪珠,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把手机丢到储物格,双手趴放在方向盘上,头缓缓地靠上去,思绪不停的转动着。
出门前,她跟麦金涛又吵了一架了,还是关于谢旻川。她解释了一切,但是麦金涛态度坚定的说不会同意谢旻川和她在一起。
她气得把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朝着他大声的问:“那要怎么你才能同意?”
麦金涛回答她,除非谢旻川把纹身洗了,否则他怎么都不会同意。
当时麦果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只是睁着眼愣愣的看着麦金涛,直到他又重复了那句“他要是把纹身洗干净了,我就答应你们结婚”。
把纹身洗干净了,那该有多难多疼啊!
麦果那瞬间突然觉得麦金涛太不可理喻了,她憋下所有的怒火,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了几分才颤着音说:“爸爸,您这太强人所难了。”
麦金涛却一脸无所谓,“难?难的话,那你就换一个人谈恋爱结婚。”
麦果咬着牙,气到胸口发疼。
容佳见状,赶紧把麦金涛拉回房间,免得他们又要大动干戈了。
她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责怪:“不是说了好好谈吗?还有你提出这要求有些过分了。”
麦金涛:“过分吗?”
容佳:“当然过分,纹身怎么洗的干净,再说小谢那手臂上的图纹有多少呀,洗了那不得疼死了。”
麦金涛:“……”他也不知道洗纹身这么难的。
麦果听着爸妈渐渐远去的嘀咕声,很想冲着他们说:谢旻川不止手臂上有纹身,整个背都是呢!这是想要疼死他吧。
她越想越气,心里跟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得她快窒息了,她皱着眉锤了锤胸口,眼角瞥到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一冲动,抓起它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她不能呆在家里,必须出来透透气。
麦果漫无目的的在路上瞎转悠,直到接近凌晨,路两边的房子一个一个的熄灯灭火,喧闹逐渐消失,寂静慢慢的铺满这座小城。
她计划着回糖铺子,但半路突然想见谢旻川,方向盘一转,便来了。
——
谢旻川对着已微醺的谢宗明说:“爸,你先下去休息吧。”
谢宗明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快凌晨一点半了,难怪有些疲倦了,他摇摇啤酒罐,还有一点点,他一口喝完,脚步有些虚浮的站起来,“行了,我下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谢旻川见谢宗明有些踉跄,赶紧起身扶住他,叮嘱道:“小心点,爸。”
谢宗明拨开他的手,带着醉意摆摆手,“我没事,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再下去,省得明天被你妈看到了,又得念我一个月了。”
简若梅只要没上课都会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只要发现有过多的烟头和啤酒罐,就会天天念叨着谢宗明,他怕极了。
谢旻川笑答:“好。”
待谢宗明下楼,谢旻川看着啤酒罐花生壳满地狼藉的天台,捏着高挺的鼻梁,太阳穴突突发疼,刚刚就不应该提议来天台喝酒吹风的。
他认命叹息,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身走去拿扫帚。
谢旻川手握扫帚,突然靠在天台的栏杆不动了,眼睛盯着一处出了神。他本就生得皮相好,身材高大,此刻安静的站着,身后是万星闪烁的夜空,如梦如幻。
别以为他在沉思什么,他只是在想明天简老师上课吗?思索半天,终于得出结论,明天简老师一天都呆在学校。
蓦地他撇了下嘴,丢下扫帚,还扫什么扫,明天让谢旻西来打扫就好了。
毫无睡意的他,半仰着头看着繁星点点,继续吹着凉爽的夜风。
忽然,万籁俱寂的楼下传来了一声犬吠,无所事事的谢旻川随意的往楼下望了望,毫无人影,只有昏暗的路灯。
夜,很深了。
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正想转回头下楼,就看见黑暗的树下有台车的车内还亮着灯,而且里面似乎有人。
谢旻川觉得可疑,眯了眯眼想看清楚。视力极好的他,看到车里的那个人正趴着方向盘上,似乎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弯腰低头,看清楚了是个长头发的女人,他猜大概是哪个女生夜归太累了,在车上小憩片刻吧。
好奇心驱使他又盯了好几秒,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怎么那么像是他的小果儿?
谢旻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他想起一个小时前麦果问他在哪里?他正和谢宗明喝着酒,随手回了她一句在家,便把手机放兜里了。
他极快的起身奔向楼下,急的连拖鞋都没换。
一分钟不到,拖鞋跟啪啪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便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且格外的大声,能听得出奔跑之人很是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