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是在颠簸摇晃中醒来,她还以为梦游到了儿时,躺在摇篮里,娘在摇篮边笑着晃她。
那摇篮她见弟弟躺过,每次娘哄弟弟时,她都幻想里面躺着的是自己。
睁眸环顾一眼四周,楚靖才发现自己这是在船上。
船头人影一袭灰袍,负手而立。
听到声响,那人回过头来。
楚靖凝眉之际,已是脱口而出:“老伯?”
“醒了?”老人踏进船室,见她挣扎着起身,沉眉止声:“莫动,你伤的太重。”
楚靖想看自己是不是已经废了,倏然又回眸:“老伯你怎么……”
似是瞧出她眸中疑惑,老人一笑道:“我正在坡下烤鸟来着,听到动静,抬头便见你正往下落。”
楚靖释然,她知道老人银子被偷,身无分文荒郊野外抓鸟果腹也在情理之中。
“那老伯可有见山坡上那人。”
老人凝眉,盘腿而坐望向她:“你,怎会被他追杀?”
“老伯认识他?”楚靖郑声。
“不认识,救你之时与他过了几招,武功甚高,不是中原人。”
见楚靖茫然,老人一笑:“小兄弟可有家人?老夫好送你回去。”
“没有,停了船,将我放在岸上便行。”
楚靖心烦意乱,她本就为身上蛊虫发愁,现在又被打成了残废,如今别说是解蛊了,就是动动身都是个问题,哪还有能力去做那事。
老人皱眉冥思半刻,终是抬眸道:“不如小兄弟随我回去吧,我虽渡了内力缓了你身上伤势,但你还需调养,况我那里有药可让你恢复得快些。”
楚靖望着他,细细斟酌。
“小兄弟莫要担忧,那日还要多谢小兄弟你出手为老夫解围,老夫一直记挂在心,如今小兄弟落难,老夫定当不遗余力相助。”
老人说的侠肝义切,眸中真诚万分。
楚靖倒不担心他会抛下她,虽说她初出江湖,但已见过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老人抚须,望着她倏然笑声:“不满小兄弟说,老夫于你一见如故,不如你拜老夫为师,老夫将这一身武义传授与你,如何?”
楚靖愕然,她在琼花宫习了十年武艺,还不是被人打成狗。
她知道这老人定也是个高人,但她可不想再入什么门拜什么师了。
她只想云游天下,或开个馆子当老板娘,夜夜坐床上数钱才是王道。
这般一想,登时便要摆手,奈何身子疼得要命,抬个手指都显得艰难吃力。
这一番动作,看在老人眼里,便是激动地手足无措。
老人顿时仰头一笑,连连抚须:“小兄弟无需客气,待你伤好了,再行礼也不迟。”
行个屁!
楚靖疼的喘息,仍是想要出声拒绝:“老伯,你……”
“叫我师父吧,以后有为师一口吃的,定不会饿了徒儿你。”老人笑然起身,踱步至船头,“不打扰你休息了,好徒儿。”
楚靖想骂人,想起身打一套功夫拳,让老头子目瞪口呆!
更让她想吐血是,这老头子自己都身无分文喝西北风了,还大言不惭说出那信誓旦旦之诺。
不过这船,他是从何处弄来的?
隔着船幕,老人负手而立,竟有股仙风道骨之气。
楚靖眯了眸,上上下下观察他,见那手上扳指不见,方才了悟,不过她现在这般,与废人无异,除了仰仗他,还能做何。
且不说人家好心收留,再一琢磨人家一个老头子,都不知晓她是女人,能图她什么?
图她穷,图她叫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