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挺喜欢你的，想带你去南海修个正果。”

我遇到的妖怪，大多泼顽至极，就算是给他个正果，死也不肯要，非但不要，还要用命和我死扛到底，多半如此。

然而我不说还好，说完以后，红孩儿却猛地愣住了，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迷茫，也不挣扎了，只怔怔愣着，木头一般怔在原地，小小声问我道：“你说什么？你喜欢我？”

然而，方才下意识问了一句，又剧烈挣扎起来，撕心裂肺地大笑起来：“胡说，胡说，神仙都是骗子！你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世界上没人喜欢我，连我生身父母也不喜欢我！”

说罢，猛地倒吸一口气，将一大口烈焰翻山倒海一般喷出，如同火山爆发，浓烟滚滚，高温几乎将整个山头都点燃！

他用烟用火熏了别人，自己反倒眼睛里掉下泪珠儿来：“我烧死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他正要烧我，又被我一把捏住口鼻，再也出不来声儿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偏激，我骗你做什么，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我若是不喜欢你，就给你挖个陷阱，装满刀片，丢你下去了。”

红孩儿被呛得直咳嗽，道：“胡说，胡说，胡说！”

我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一小屁孩，我骗你做什么？”

他被我说了半晌，有一点信了，小小声道：“那你说，我哪里好？”

我伸手一指惠岸道：“你不知道，正是因为他不喜欢你，我才喜欢你的。我这个人呀，一看见他生气我便开心，你若是能时常让他生气，我便喜欢死你了。”

红孩儿转头看看惠岸，见他站在浓烟里一动不动，寒星似的一双锐利的眼，刀锋般的一对割人的眉，嘴角带着深冬的冷意，真是活生生的一个玉面阎罗。

红孩儿有点信了，却又挣扎道：“他是你徒弟，你怎的不喜欢他，反倒喜欢我？”

我说：“谁说我不喜欢他了？我最喜欢他了，他可是我大弟子。只是我喜欢见他生气，他这人生气起来最好玩。”

红孩儿原本是要同我打的，如今和我一讲话，出了神，竟然忘了被我拎着，愈发茫然道：“为什么？”

我说：“因为他这人呀，打生下来便不会笑。你能令他生气，已经很是难得了，若是有一日让他笑出来，我南海的宝贝任你选，可好？”

红孩儿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虽然时刻提防我，此刻一听有宝贝可以拿，没意识到我只是在哄他，忽得眼睛亮了一下：“当真？”

他说完，又戒备道：“但是我才不要去你南海做你的徒弟，我是死也不向你这种神仙低头的，除非你我立个约定，我跟你走，但我只是去赢你的宝贝，什么时候我做到了，你要言而有信，放我走！”

我见他一颗心思全然放在赢我的宝贝上面，便说道：“可以，自然可以，但是赢到之前，你要给我南海打零工，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可有一点违背。”

红孩儿道：“好！你不给我摩顶受戒，我赢了你的宝贝，给你做做事也无妨！”

孙悟空愕然道：“果然还是菩萨会哄孩子，真是带孩子的第一好手。”

……

我将红孩儿放了下来，他一心一意志得意满要赢回南海观音所有的珍宝，哪里还管孙悟空说什么，南海观音的宝贝岂不是比那一个肉嘟嘟的小和尚值钱多了。

我对他说：“你来南海，就要有个法号，不如这样，你就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