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桌上笔筒里的笔,刷刷刷写出一串串名字来,“最好分组进行听课,每堂课至少有两人去听,找各教研室主任有空的时间,听每个专业最好对应专业的教研室主任要参加,到时他们要写评议的。排好后通知各个教学委员,他们有听课任务的。”
末了,她拿起笔在两个老师名字上打上勾:“这两个老师学生反馈说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普通话也不好,地方口音太重,我和何院长都要去听听。”
“好的,我排好后打印出来发给你们。”林沐雪知道,今天下午可能就耗在排听课上了,这工作虽然简单,却要找最好的时间让听课老师和被听课的老师上课时间不冲突,特别是有要求需要到的老师,林沐雪调出本周课表,在表上搜索被听老师的名字,有两个老师和教研师主任的课冲突,不冲突的要么是晚上,要么在另一个校区,还有的在周末。她很是郁闷,谁会愿意晚上或周末去听课呢,排谁谁不乐意。她只好排在另一校区,辛苦腿脚总比牺牲休息时间让人容易接受。她把费了半天功夫排好的表通过工作qq发给各个教学委员,并叮嘱他们请吱一声以示知晓。她的qq不时地闪动,有的教学督导反馈收到了,她松了口气,但总有那么两三个老资格的委员不知是不上qq还是收到后装聋作哑,她得一个接一个去打电话并通知他们来拿纸制安排表。
很快,就有被听课的老师发出来一个笑脸表情,尔后就直奔主题:透露透露,我被听课是为啥?被学生投诉啦?给我说说什么时间听我的课,我也好准备准备,到时不那么惊慌失措。
林沐雪惊讶这速度,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照理,听课是随机的,并不通知所听老师具体时间,这样才能让教学委员们充分了解到所听老师平时的教学方式方法和质量,给他们以意见和建议。但决大数老师是不喜欢被听课的,就好象家里有个客人吃饭,和自己一家人吃饭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第二天,下了第二节课,这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因为考虑到要保证两个校区有课的老师能有充足的时间奔走于两校区之间。
门口响起一个声音,脚步随着声音风火着进来了:“听课也要事先通知一声嘛,也不打个招呼,就来听课了。也没个准备,这么多人就进来听我的课。”沙哑的声音充斥着不满与抱怨。林沐雪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却只能洗耳恭听,这个陕北籍的男老师有着传说中的唐老鸭似的嗓子,他面红脖子粗的挂风似的旋进来,甩下这句话转身就旋了出去,林沐雪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来。她立在原地,不置可否,这正是那个被学生投诉的龚老师,博士后,才评了教授。学生说他吐词不清,讲课也不知所云,而且他上课从来不管学生纪律,上课玩手机,打游戏,睡觉的,他照常哔哔啪啪讲他的,上课经常踩着钟点去教室,有两三次,林沐雪去巡教碰见他迟到,他拎着个黑色电脑包,冲林沐雪尴尬地笑笑:“哎呀,走错教室了。”林沐雪好人作到底,只要没被学校督导组的人员发现,她也只好视而不见了,系部领导当然也不知道了。所以,不要迷恋高职称高学历,或许他们适合做科研,却并适合第一线的教学。
后来,林沐雪听说,龚老师正好今天也是踩着上课铃声急冲冲冲向讲台,放下包抬眼一看才惊愕地发现,教室最后一排坐着本专业教研室主任,教学办主任、学院教学副院长,行政院长,院里重量级人物全来了,齐刷刷在那等着他上课呢,他有没有备课,林沐雪不得而知,只是刚才他冲进她办公室里抱怨的声音她能想象出那节课他上得多少有些煎熬。
她去教学主任办公室时正好碰到院长在那生气:“龚老师这是上的什么课,杂乱无章没条理没重点,守着个ppt半步不离开讲台,学生在下面做什么也不管不招呼,迟到的,喝牛奶的,还有拿着筷子吃东西的,难怪被学生投诉。”
看到林沐雪走进来,院长暗沉的脸转向她说道:“林老师,两周后再安排一次集中听课,听听龚博士的课有没改进。我要去听,还有张院长,教研室钱主任。”
“哦,好的,我会提前安排好后再把安排表给您。”
院长大踏步出去了,教学办主任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他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哎呀,累死了,昨晚赶材料,弄到十一点过才回家。”
林沐雪浅浅一笑,她知道,这家伙平时也不知在忙什么,反正某项工作要检查了,他就加班加点去弄,搞得自己疲惫不堪。“黄主任,我发给你的督导月结你看没?如果行的话我就传给学校督导办了。”
“我看看呢,等一下。”点开qq,找到林沐雪的聊天记录,他收了文件后打开急速的浏览起来,然后在存在问题那停驻,几下键盘敲击后,存在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了,看来上报的都是喜闻乐见,一片升平。
“可以了,就这样!你传给苟老师吧。对了,林老师,平时你巡教过程中有没有看到龚博士迟到啊?”
“没啊!怎么这样问?”林沐雪愣了一下,回答得也没有多少底气。学院领导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或者有学生反应,或者有其他学院巡教的老师说了,或者本学院其他巡教人员看到过?她不清楚到底是那一种情形,不过自己知而不报多少有点不讲原则,不知是不是对龚博士上课不提前到教室习惯的滋生助长。
“没什么,就是刚才院长还说听龚博士课时他上课铃响了才来,打开ppt也出了点故障。”
“哦,这样子说。”林沐雪暗暗吐了口气。转身离开,走向自己的小天地。
韩晓风靠在她办公室的门框上,眼睛闪着狐媚的光。
“跑哪浪了?”
“想勾搭谁呢?”
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乐。
“来约你,明天周末,难得的好天气!咱们出去透透气?”
“去啊!好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快闷出病了。”林沐雪有点兴高采烈。
“我就知道,你向往着野外,看起来文秀安静,骨子里却充满着野性。”
“你是夸我呢还是在损我?”林沐雪在韩晓风脸上拧了一把:“让你领教领教我的野性。”
“哎哟!轻点,我的俏脸花了,明天怎么见得人。”
“要见谁啊?哦,韦壮,我都快把他忘了,住得近,这段时间居然没看到他。”
“他上班嘛。”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啦,不知道才奇怪呢,和江帅哥大厅广众下卿卿我我,别人都讨要喜糖吃了。”韩晓风瘪瘪嘴。
“这风刮得,这么快。”林沐雪不得不佩服长在脸上嘴里那根舌头的厉害。
“明天8.30,楼下车库等,准时呵。走啦!”韩晓风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弯着后腰把头伸进门:“对了,你什么也不用准备,把人带上就行了,晚上记得把小汀汀接回来哦。”
“肯定啦!”林沐雪想起汀汀那张脸就不由得温柔地笑容流泄。明天去哪,吃什么她也不想管,要是这些都没着落,韩晓风早就应该在哪里叽叽歪歪吵翻了。
风清云淡,鸟儿啁啾,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林沐雪拉着汀汀的手,准时出现在楼下车库门前。汀汀欢呼起来,挣开她的手,向停在道旁的车子跑过去。
韦壮很是酷毙地靠在一辆白色越野车门上,一副宽边墨镜,嘴角溢着自得的笑,阳光而快乐。他弯腰抱起汀汀,在他小脸上啵的就是一口。汀汀很是嫌弃地用他胖乎乎的小手在脸上抹了又抹,小眉头皱得快成小老头。他挣扎着好不容易脱离韦壮的掌控,去找他的猪儿叔叔。可是车窗里并没有江著的身影,那张小脸上满是失望。他转头看看林沐雪,好似在追问他的猪儿叔叔的下落。林沐雪无从回答,因为她还真不知道今天的活动有没有江著参加,她感到了一种失落感袭来。
“猪儿叔叔!”喜极而来的欢呼声伴着汀汀的小脚步翻飞,怎么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林沐雪心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江著提了一袋子从食堂买来的白馒头。他一把抱起汀汀,一手还提着馒头。鸡啄米似的在汀汀脸上亲了一口。汀汀脸上漾着甜蜜蜜的笑,弯腰从江著手上拿过馒头高高提起。
“哎呀,我受到了打击,这就怎么有这么大的区别对待呢。江著,你申请了专利的吗,不然汀汀反应这么的厚此薄彼?”
汀汀搂着江著的脖子,在江著脸上用力的亲上一口。以显示他的厚薄分界线的明朗划分清晰。
“哈哈哈……..”
“这叫亲疏有别,别像怨妇似的发牢骚。”坐在车前座的韩晓风探出头来。
“上车,上车。方蕾、陈小梅她们都出发了,我们掉队了。”韦壮钻进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今天这么热闹呀,空前啊,我们四人帮是不是终于聚到一起了?”林沐雪由衷地高兴,真难得!
“四人帮,外带家属,来龙湖去野餐,希望今天的安排完满。”韩晓风得意洋洋。
“家属也,我好荣幸,可是我还没有以身相许呢,不过我很乐意这个称呼,呵呵呵,我也要尽快让它变得名符其实。”
“得了便宜就卖乖,小心开你的车,话这么多呢。”韩晓风有点老羞成怒。
“遵命!家属!”
出了城,就看到了等在路旁的方蕾一车,陈小梅抱着孩子,在一旁的风化石开阔地面上放风。
“等了你们好久了,怎么这样慢啊,小李子找不到路,不然才懒得等你们呢。”
后来者居上,韩晓风当向导,给韦壮指挥着线路。两车一前一后向来龙湖的方向驶去,一路乡村风光旖妮。
四十多分钟以后,他们到达目的地,车停在一农家小院里,韩晓风从包内掏出一堆零食给老乡的孙子孙女吃,老两口裂开嘴笑得格外的开心。
车后备箱里的东西可不少,钓鱼秆,地垫,防潮垫,小炉头,小汽罐,锅碗盆筷,各类荤素食材很是丰富。
“晓风,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么多东西,辛苦你们了。”林沐雪有点难为情,自己什么也没参与,买菜,择菜,清洗,而这些,全是韩晓风的功劳?
“昨晚呀!不是我一个人,我那有这三头六臂的本事,江著,韦壮,李嘉林,方蕾,我们几个去超市买回来后好一阵忙活呢。你要去接汀汀,就没叫你了。”
“那为嘛不叫我?搞得我也吃现成的。”
“你们不是要照顾妞妞吗,就不给你添乱了。”
“哦,还是你体贴我,来,抱一个。”陈小梅张开双臂。
“小梅姐,这可是我的专利哦,你的专利在那边。”韦壮指着周老师和他怀里的妞妞。
“嗯,专利!抱着。”韩晓风提起两大袋食材往韦壮怀内送去。
一条曲曲折折的长长土路一直向前延伸,沿途湖光山色,潋滟着每个人的心情。翻过一个小山坡,选了一块开阔地段,这一弯清凌凌的湖水缓悠悠地流淌,一份安静,一缕清凉。放下各人手中的东西,轻松了一身。
“自由活动,十点半集合一起弄午餐,大家注意安全啊,运气好今天还可以吃到鱼呢。”李嘉林拿起鱼秆,找地方守候去了。我也去钓鱼,周老师拿起一根鱼竿。
“那谁带妞妞!”
“你呀!汀汀,你不要到处跑,跟着你妈妈和你的猪儿叔叔”当了爸爸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看周老师也懂得关心人了。
“唉呀,你们干嘛不担心妞妞,她才是最小最小的小孩子!”汀汀有些不服气地盯着方蕾怀里的妞妞。
“因为她现在还跑不动,不用担心她。”陈小梅啼笑皆非。
“你们快过来,这里风景独好哦。”背着单反的韦壮一眼兴奋,像发现了新大陆。
转过一个弯,那儿有一片荷田,那田田圆圆绿绿亭亭落入眼帘,扑鼻而来的荷香阵阵和着湿热的空气充斥着鼻翼,流水淙淙夹着些许泥土的微腥。一个一个的绿玉盘挨挨挤挤,参差错落,藯为壮观。放眼,偶尔从密密层层的碧叶间钻出一朵花儿,零星的点缀其间,或姿意怒放,或含羞带怯,或小荷初露,亭亭而立,袅袅娜娜。白的皎洁清雅,粉得轻纱缦笼,红的艳丽脱俗,而单单那淡黄色的却出落得别具一格,躲在一角,静静地开放,那浅浅淡淡地黄,晶莹剔透,层层叠叠的花瓣舒缓地绽放,莲台上好似托着一袭白衣、慈眉善眼的观音娘娘,手托玉瓶,轻捻柳枝,挥洒甘露,祥和而宁静。
远远近近的绿染得空气也绿意盎然,好一副细腻的工笔画,笔触工整精致,线条柔和流畅。林沐雪脑子里却跳出一副洒洒脱脱的写意泼墨,无拘无束,自得舒缓,扬扬飘飞,如古琴奏出的一首幽幽然然流泻的小曲。要是有数尾游曳的小鱼嬉戏在荷底花下,那潺潺流水变得更清透些,再招来几只修长高挑的白鹤,或信步闲庭,或优雅静立,或低飞曼舞,那该会增添多少的生动和灵气?天空若解意,容易莫催晴,来一场急时的雨,定能看到大珠小珠落玉盘,荷田玉生烟的盛景。
或萌、或憨、或雅、或静,各种pose,千姿百态,定格的那一瞬间,尽收韦壮频频闪动的镜头。往前走一百多米,沿青色石板路拾级而上,一块绿油油的草坪,道旁的月季娇艳地散放着丝丝缕缕甜香。一条清幽的木质长廊,花架上玫红色的三角梅繁花似锦,地上落红无数,妆扮着绿的草坪,林沐雪一袭休闲白色长裙,她信步款款而行,曳动的长裙轻扬,落英缤纷,她伸出手,轻仰头,去接那片片柔软。镜头快闪,留住了一个一个美妙的瞬间。她蹲下身,微颔首,长裙如白莲般盛放,修长白皙的指尖拈花欲起,汀汀把捡起的花瓣洒向林沐雪,花雨飞飞,缤纷而下,绿的草,红的花,白的裙,三色调合成了一副典雅亮艳的明丽。
汀汀和江著在草坪上打闹追逐,在草坪上翻滚,妞妞扭动着小小的身子,很想加入,方蕾把妞妞放进草坪,小家伙有样学样地在草坪上爬行。
陈小梅在韦壮的要求下抓拍着韩晓风和他的镜头,一对年轻而朝气的剪影,阳光而温馨。
美好的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兴致盎然地打道回约定点,挽起衣衫,忙碌着弄午餐。热火朝天的景象,人人都成了烹饪能手,点起小炉火,放上盆,熬上火锅底料,等着热气腾腾,可那火还是在焦虑的等待中燃烧的慢慢悠悠。
一旁有人用石块围成的圆形凹圈,里面余烬的黑灰残留,像极了孙悟空用金箍棒划下的妖魔鬼怪不得入的安全范围,在里面生火应该安全,大家找来枯枝落叶,引上火,熊熊烈焰哔啪,火红的灰烬散发着热气,李嘉林摘了几片荷叶,包上带来的鸡翅,还有他和周老师幸运的钓上来的两条鱼,汀汀和江著用树枝穿上馒头,放在火上烤,一会儿,焦黄的馒头香引得大家疯抢,真有点供不应求。
鱼和鸡翅熟了,和着清香清香的荷叶味道,勾引得她们直咽口水。
火锅的麻辣味道随风传播着,放进备下的菜食,它停止了翻滚。焦急等待的他们找来柴火,用石块垒起一个小灶台,连锅转战阵地,熊熊灶火旺旺地翻滚着汤锅,这可是久违了的名符其实的柴火煮出来的佳肴哦,大家围着锅儿,伸长着筷子,没了餐桌上的拘泥的礼仪,这顿午餐,吃得从末有过的开心和愉快,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