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想了想,点了头:“那边也行,收拾收拾就能用。大队部养牲口确实埋汰,就先让他们住学校吧!”
村长要找人去收拾小学,宋希就去外面地里看了看,看了一眼就回家了。自家地少看着还怪难受的,出去看到大片大片被冻坏的庄稼,心里就不只是难受了。
温室还好,基本没受什么影响,穆允峥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
糖糕整个人都呆呆的:“这都五一了,还这么冷,还这么冷,还这么冷!”
宋希在炉子上煲了一锅骨头汤,说:“去年就是这个时候暖和起来的,到十月冷下来刚好一茬庄稼。要是再不暖和起来,只怕今年的收成就更不好了。”
周阿姨坐在炉子旁边打毛线,安安静静听着三个孩子说话。
这时,院门被敲了两下,推开了,进来好几个半大孩子,村长家两个孙子都在。
宋希几个本来就坐在倒座房这边的客厅里,透过窗子看得清清楚楚,里面还有两个眼生的少年,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三四岁,一人抱着一只小羊羔。
宋希看向那两个牧民少年。
大的那个把怀里抱着的小羊羔往宋希怀里一塞,行了一个蒙古族的礼,紧接着就是长长的一串蒙语。
宋希想了想,还是没印象。那年冬天的草原之行救的人太多了,根本就没时间去看救的人长什么样子,还真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他们一家。
牧民一家五口,男主人阿古拉,女主人乌云。长子那日松,二十二岁,正在b市上大学。次子特木尔,十七岁。幼子乌力罕,十三岁。
两只小羊羔就是乌力罕亲手接生养大的,拿来送谢礼了,家里大人不知道。
宋希嘴角抽抽,看看面前两个一脸认真的少年,郑重接了谢礼,回了一袋子白玉米面。
跟来带路的几个小孩子被穆允峥领进屋子一人给了一碗汤一块肉骨头,吃完了,就领着两个新来的牧民少年走了。
宋希看看那两只小羊羔,说:“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穆允峥沉默着抱起两只小羊羔送进了后院羊圈。昨天弄回来那么多肉,这两块肉还是先养一养再说吧!
晚上睡觉之前宋希看了看温度计,零下八度,已经暖和了一些。
清早起床再看一下,零下一度,又暖和了一些。
临近中午的时候,气温已经到了六七度,看来是要彻底回暖了。
村里人都放了心。照这样看,再有个一两天就能暖和起来,种一茬庄稼还来得及。
两天以后,气温终于回升到了正常温度。
宋希雇了几个短工,把冻死的东西刨掉,重新翻地,两亩地全部种了黏高粱。
这次寒流来得快,走得也快。折腾过这一场之后,村里有些老人身体就有些不太好。年纪大了,这两年年景不好,营养跟不上,人又不得闲,老得就有些快。
宋希把家里腌渍好的老公羊加了药材炖了羊汤,五十五以上老人,一人一碗。顶不了大作用,最起码能驱一驱这次的寒气。
羊汤是在大队部门口炖的,村长家两个孙子帮忙烧火。宋希给两个孩子一人捞了一块羊腿骨。
来喝羊汤的人不少,也有那凑热闹看着眼馋的,就问了:“小宋啊,就只能五十五以上喝啊?五十三五十四的喝了能咋样啊?”
宋希微微一笑,说:“五十三五十四的喝了,就不够喝。”
李大柱指着宋希,咂舌:“我说小宋你这孩子忒较真了,哪儿就差那么一两口,你给我盛一碗我尝尝能喝不能喝,能喝的话我回家取个盆你多给我打一点,我家里人多。”
说完又理直气壮加一句:“我给钱!”
宋希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大柱现在日子过得不太好。家里粮食不多,又都换了细粮,闺女的大姑姐还经常接济婆家,剩下的就更不够吃。赵家沟子有碾米厂,就是不要钱只要粮,粗粮换细粮。也有榨油厂,可以来料加工,可以拿粮食换油,就是不卖钱。李大柱豁出老脸软磨硬泡高价买了几次细粮和豆油,又连偷带抢从几个兄弟家弄了一些,兄弟们都撕破了脸,他和闺女的私房钱也都花干净了。
他只有四亩地,种的粮食不够,今年就包了八亩三类地,好不容易种上了,一场寒流全给冻死了。家里吃饭的多,干活的少,现在能雇短工,姑爷和姑爷的姐夫就更不愿意下地了,可是雇人也是要花粮食的!李大柱现在是真心发愁。
看看羊汤剩的不多,宋希把汤锅里被煮得没滋没味的羊肉羊骨头捞出来,装了满满一盆给了村长家两个孙子。虽然剩下的肉没什么滋味,拿回家拆一拆加点油盐酱醋拌着吃还能当个菜。
回了家,已经收拾好家当安顿下来的牧民阿古拉带着一家人来拜访了。
宋希果断又收了许多礼物。一头小牛犊,两只肥羊,一罐子马奶酒,半盆子奶酪,还有许多肉干。
就算救了他们全家人性命,这个礼在这个年头也太重了些。穆允峥给打点的回礼。一袋子白面,一袋子土豆,一袋子地瓜,两篮子后院温室里的蔬菜,后来又给送了一车软柴火两捆木柴过去。
宋希抓了一块牛肉干吃了,觉得味道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应该是按照当初他给白谨之的手工炮制肉干的方子做的,就是作料不全口味差了许多。
糖糕凑过去跟着吃肉干。
宋希说:“家里的肉越来越多了,等你过来,我就把后院院墙往外扩几米,盖一排猪圈。”
猪倌儿!糖糕觉得自己脑门上瞬间烙上了这两个大字。
穆允峥看了一眼自家呆木战友,就觉得他也不是十分碍眼了。
宋希说:“现在化肥越来越难买了,我和站长有几分交情,化肥都是他特意给留的。以后真的要用农家肥吗?好脏的!”
想想农家肥的主要来源,洁癖宋医生一张脸就有些发绿。
穆允峥:“……”关于炕上那些不能说的事,他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糖糕:“……”所有的绿色xx有机xx都可以去哭了。
周阿姨在宋希身上比划一下尺寸,继续打毛线。
宋希说:“我去找全根叔,问问他要不要一起挖坑积肥。”这样的话他就不用自己动手了,也可以有选择的使用有机肥了——在村里住了二十年,他们家的农家肥都是全根叔一手处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