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赢天的旨意。”尽管他声线无波,但那旨意二字听起来诸多讽意。
秦筝点点头,“应该是。你要带着我,怕是许多人都想见见大元帅你娶到的这个神经病加残疾的王妃。哼,成全他们,吓不死他们。”眯起眼睛,思及此她就恶意满满。
“云赢天的皇后可能生产了,若是连你我都一同回去,应该是生了个皇子。而云赢天要举行封太子大典,这是件比较重大的事儿。”云战猜测,但已*不离十。
秦筝略显夸张的唏嘘,“他还能生儿子哦?我以为他生不出孩子呢。”
云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去看看,那儿子是不是他亲生的。”
秦筝大笑,仰脸看着他还是很一本正经的脸,“大元帅,你要不要这么毒。”
云战不语,放松的下颌却是能看得出,他心情很不错。
“不过回皇城啊,我还真不想回去。那个地方我不熟,但是很讨厌。”提起皇城,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身体曾经所遭受过的一切。那些恶毒的人,那些残忍的事。
“不止你一个。”云战亦然,那个地方,拥有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回忆。
“没关系,这回咱们俩一起。两个人一同讨厌,咱们做伴儿。”竖起两根手指,白白嫩嫩,却是很有力量。
云战注视着前方,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恍若深潭,让人看不透。刚硬的棱角诸多冷漠,却隐隐透着几分柔软。
当时是怎样离开天阳关的秦筝不知道,但如今回来了,却因着地上那些痕迹而猜测到许多。
偌大的校场,那坚硬的石头地面上,许多暗色的痕迹蜿蜒在其上。那是血干涸的痕迹,尽管过了这么久,但它们还在。
一看到这些,就能想象的到当时的战争是多麽的激烈。
血流满地,死伤无数,当时确实是这般情形。
东齐有接近四百多高手死在这里,而铁甲军,也死伤很多。
闭上眼睛,秦筝深深吸口气,不想猜测当时的场面。
“小姐。”刚走到一道石环楼的大厅,小桂的声音就冲了过来。
秦筝眉眼弯弯一笑,“我回来了。”
“小姐,你把我支走就是因为你知道要被人抓走是不是?以后你可不能这样了,奴婢虽然不会武功,但我嗓门高啊。我一喊,整个天阳关都能听到。”过来抓着秦筝的手,小桂虽是有些夸张,但那泪眼汪汪的样子却表明她是真心的。
“成成成,再有下次,我就指着你救我了。”拍拍她的肩膀,秦筝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听几个将军向他禀报事情的云战,然后与小桂离开。
许久不见的曹纲看到秦筝完好无损的回来,也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下次不要这样了。属下虽算不得高手,但拼命也会护你周全。”他说的很认真。
“不需要你拼命,他们比你更拼命。行了,我没事,你回去吧。给我研究研究一个小型的武器,我能随身携带的。”她有一把从陵墓里拿出来的剑,但太大。
“好。”有事情交给他,曹纲痛快的点头离去。
“你呢,去司徒先生那里讨些药膏来,我手上脚上有瘀伤。”再给正眼巴巴瞅着她的小桂安排任务,小桂也赶紧去办。
回到房间,这房间她可是许久没住了。自从感觉到自己的灾难要来了,她就住在云战房间的帐篷里。现今回来了,啧啧,还真有亲切的感觉。
小桂取回药膏,秦筝也将自己的身体差不多的擦了一遍,手腕脚踝,后背肋间,或多或少都有伤痕。
“小姐,他们真虐待你了?”东齐怎么对待俘虏,小桂听到过一些,不禁觉得心惊胆战。也不知秦筝这一路是怎么挺过来的?
“身体虐待倒是没有,精神虐待有很多,所幸我心理强大。”手腕脚踝青青紫紫,后背那些伤痕是和云战逃命时被林中的树枝抽打的。
“从小姐你被抓走那天,奴婢就一直做恶梦。梦里都是你被虐待的场面,吓得奴婢都不敢睡觉了。”给秦筝涂药,她背上的伤颜色浅淡,看起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那些未消褪的红疙瘩还在,心知她是又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
“我也做恶梦啊,就害怕他们觉得我作用不大了再把我宰了。他们最喜欢给俘虏剥皮,那剥下来的人皮挂了满树。你知道么,我逃出来后就在那挂满人皮的树上藏了一天,现在想想,我后背都发凉。”而且那味道,回忆起来她就想呕吐。
小桂着实被吓着了,“剥皮?不愧叫他们东狼,真不是人。亏得那时奴婢还说咱们对待俘虏有些残忍呢,和他们比起来,咱们真是太仁慈了。”太狠了。
“是啊,咱们还是很人道的。这辈子啊,无论怎么死都别落在他们手里,对大燕人,他们恨之入骨。”这一遭,秦筝得出这个结论来。
“小姐您说的对,奴婢情愿咬舌自尽。”连连摇头,她这辈子也不要见识东齐人的残忍。
“咬舌自尽?那是不可能的。疼痛会让人没办法用力,最好用的是毒药。当时我就有毒药在身上,不过呢,我最后把它送进了别人的嘴里,并把她推进了茅坑里。”想起云战那时所说的话,她改编成自己的讲给小桂听。
“真的么?民间唱戏的都是那么演的。”用力一咬,血流不止,就死了。
“所以那是演给人看的呀。”摇摇头,秦筝十分资深的模样。
“还是小姐你知道的多,到时您也给奴婢准备一颗毒药,以防万一。”小桂说的铿锵,大有应用赴死之意。
“成,咱们和曹纲三个人到时人手一颗。自己用不着,没准儿还可以对付别人。”举起手腕让小桂涂药,秦筝一边狠狠道。
回到天阳关,心里彻底放松,秦筝一头栽倒在床上,不过一会儿就开始犯迷糊。
迷迷糊糊间,忽然好像从窗外传来一声鸟啼,很清楚的,好似就在窗边。
秦筝立即惊醒,忽的坐起身看向窗口,窗户是关上的。
眸子睁大,秦筝定住几秒,随后从床上跳下来奔到窗边。
将窗户推开一条缝,看向外面。
黑夜降临,城岭上星星点点的火光进入视线,黑夜辽阔,凉风习习,很静。
顺着窗缝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秦筝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关上窗子,转身,入眼的就是她这空荡的仅有她一个人的房间。
一时间,她觉得有点发慌,那是一种由心底里发出来的慌张,她便是想压制也压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