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短短几日功夫这个绘画班也开不了;许熙跟康先生学画画,也得在开了绘画班后。等康先生确定好跟她学画的人数之后,她还得去租宅子,这事急也急不来。
于是接下来几日,许熙仍然安安心心地呆在书院里,除了上课,就是去银楼里画设计图。
而撷宝斋,也这一旬的某个黄道吉日里开业了。
汪掌柜不愧是镇南王府众多掌柜里最厉害的掌柜,虽然不知道什么叫“营销学”,营销手段也真扛扛的。
他以前就是绸缎庄的掌柜。因为豪门贵族家的夫人、小姐轻易不出宅子,绸缎庄出了什么好货,全靠那些嘴皮子利索的婆子进内宅去推荐。她们跟各家门房和内管事都是相熟的。
既然镇南王妃要把银楼的生意做好,汪掌柜也毫不客气,当即调了他原先在绸缎铺里用得顺手的几个婆子,让带了首饰册子和几样首饰,上门去推销了一番,又讲明撷宝斋开业那日亲自来店,可以享受九折优惠。
内宅妇人整日呆在宅子里,本就无聊。看到好的首饰,又听说还有更多新式样挑选,虽有些遗憾首饰铺没在京城,但对去北宁县走一遭也没有多少抵触——家里庄子就在北宁呢,顺路正好去庄子上看一看。
更何况打九折,看似不多。但一副上好价值三千两的头面,打了折后能省三百两银,倒也值得走一遭了。
因此撷宝斋开业那日,敲锣打鼓挂牌开业后,陆陆续续来了好些马车,马车不光豪华,还有豪门贵族的标志,显示着这些来光顾撷宝斋的都是价真货实的贵族。
本来徐信达和黄兴看到撷宝斋摘牌、知道是一家银楼的时候脸就黑了,再看这么一番景象,那脸更是黑得跟锅底似的。
“这到底是哪家开的银楼?北宁县就这么点大,有两家银楼就足够了,这又开一家,还开到咱们对面来,不是跟咱们抢生意吗?”徐信达磨着牙道。
黄兴这段时间一直盯着撷宝斋,倒是打听出了不少的消息,因此做了些应对措施,还写了封信让人带到了平南侯府的门房,禀报给二公子。
只可惜二公子这段时间不在家,听说跟着五爷去江南了。
此时看着撷宝斋这一副红火的样子,他也很是心塞。
“哪家开的没打听出来,不过我已知道他们在后街上开了家作坊。”说着,黄兴还嘲讽地笑了一下,问徐信达,“你知道孟举人吗?”
徐信达举到嘴边的茶盏一顿,放下茶盏,点头道:“知道。”
孟举人在首饰设计这一行做了也有好些年了,甚是有名,徐信达不可能不知道。
“这家银楼请了孟举人给他们画首饰图。”黄兴慢悠悠地捏了一块点心,放进了嘴里。
徐信达大惊:“什么?”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那岂不是、岂不是……”
他没说下去,一把抓住黄兴的胳膊:“你赶紧把这事禀报给二公子。那孟举人,可是如今画首饰图最厉害的一个了,至少在京城这块儿是这样。对面请了他,那咱们还有活路吗?”
黄兴抹了抹嘴,脸上的笑容更盛:“你知道他们请了孟举人后干了什么吗?孟举人才干了两天,一张图还没画出来呢,就被他们给赶出来了。”
“啊?”徐信达张大了嘴,“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黄兴又往嘴里扔了块点心,一边咀嚼一边撇嘴,“因为孟举人不服气自己画的首饰还不如许姑娘的价高,埋怨了两句,就被他们赶出来了。”
不待徐信达说什么,他就得意地瞥了对方一眼:“孟举人气得要命,我们的人去跟他接触时,他直接应下了咱们的聘请,答应为咱们裕隆阁画首饰图。价钱也不要那么高,只需要一百两银子一幅图。对面撷宝斋给他的可是一百二十两一幅图。”
徐信达听到前半句还很高兴,心里暗爽;可听到最后一句,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一百二十两一幅图?你去核对过吗?”
徐信达终究还是小市民心理,即便被那位“五爷”和二公子教育了一通,还是觉得花一百两银买一幅首饰图太贵了。对于撷宝斋肯花一百二十两买孟举人一张首饰图,他不能理解的同时,也表示怀疑。
孟举人画首饰图的价,他隐约是知道的,好像是八十两一张。
许熙是侯府小姐,又在上学,即便买她的首饰图,也买不了几回;她画的首饰图又极新颖,跟市面上流通的大不一样。所以对于二公子执意要买许熙的首饰图,徐信达意见还没那么大。
但孟举人是以此为生的,画的首饰图虽然不错,却万变不离其宗,新颖程度比不上许熙。再加上他的镶嵌首饰图也是一样的价钱,这个成本就高了。
花这样的价钱买的首饰图,制成的首饰必然要用好原料。这样一来成本就极高了。要是卖不出去,那亏的可就大了。来上几次,一座银楼亏垮了都有可能。
所以银楼给这些画首饰图的人的价钱,都很谨慎,轻易不会涨上去。
这一百二十两的报价,黄兴其实也怀疑。但他没地方去核实。他总不能雇了孟举人,还跑到撷宝斋去问吧。
而且孟举人难请,他可是知道的,京城多少银楼想请孟举人请不着呢。也不知当初撷宝斋的人是怎么把孟举人给挖过来的,没准就真出了高价。
所以对于孟举人说的价钱,他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下来。打算等二公子回来后请示一下。如果二公子觉得价高不想雇,再叫孟举人走人就是了。以孟举人画首饰图的速度,也就是一张首饰图的事,一百两一张,亏也亏不了多少。
第146章 姑苏城
许熙可不知道这些,撷宝斋开业她根本就没去,老老实实地呆在书院里上课。
作为一个设计师,她只需要在撷宝斋开业后收集一些数据,看哪些式样的首饰卖得好,哪些卖得不好,以此来掌握市场动向,调整自己的设计方向。
安安心心地上课之余,她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开始期待赵元勋等人的归来。
许熙在撷宝斋和书院过得悠闲自在,绥平侯府里这些天却鸡飞狗跳。
在那件事的第二日早上起床,魏氏想催促大夫人杖责后把人提走,就发现正院里跪了一溜的下人,大夫人一脸怒气,她才知道李木一家竟然连夜逃跑了,差点没晕过去,当场就跟大夫人闹了一声。
但大夫人多年掌家的威严在那里,再加上朱家也不是能随意拿捏的,并不比魏家差,魏氏并不敢太过份。
但发现是三夫人苏氏的人放走的青柳一家后,那可不得了了,她直接揪着苏氏闹腾了好一阵,把苏氏骂得晕过去,直到老夫人喝止,把她训斥了一通。
“不就是一家下人吗?又不是金子打的,统共能值几两银子?为了这个,你跟你大嫂闹一场,跟弟媳妇闹一场,这就是魏家的家教?真是眼皮子浅的东西,几两银子就能闹得家宅不宁。说出去,谁敢娶你魏家的姑娘?”
说着老夫人又吩咐大夫人:“不管那几个下人是怎么逃出去的,终是你看守不利。你从你私账上拿五十两银子给你二弟妹,这件事就了了。”
她又瞪魏氏:“你要再闹,我就带着人去你魏家,问问你魏家陪的下人到底有多金贵,让魏家姑奶奶为了这几个下人,不尊长嫂,与弟妹增罅隙。莫不是你叫那几个干了杀人放火等见不得人的勾当,心虚了,这才这么着紧。要是这样,你们魏氏的姑奶奶我们侯府可不敢要。到时候我叫老二直接给你一封休书,你带着你的陪房回娘家过去吧。”
这一番话,噎得魏氏差点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