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接到岑佩璇递进宫的口信后,她叫人送了些补品给岑佩璇,让她安心养胎,不要太操心了,就什么都不做了,连派人训斥赵如熙一顿都没有,更不用说把她叫进宫来喝斥了。
岑贵妃这态度,让岑佩璇又生了好一场气。
萧令谱看到所发生的一切,倒是若有所思。
他对岑佩璇的性格十分了解,知道她为什么对赵如熙没有好感。
对一些依仗于家世、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女子来说,像赵如熙这种靠抛头露面、拼命努力取得与男子不相上下地位、甚至能出入朝堂的女子,她们是既嫉妒又看不起的。觉得只有出身低的人才会拼命努力,她们这种一出生就站在巅峰的人只需要优雅地享受幸福人生即可。
她们都有优越感,所以看到赵如熙凭自身力量站到跟她们同样的高度甚至比她们站得更高,她们内心的不服与嫉妒会特别强烈。比如襄阳公主,比如平阳郡主,又比如他的妻子岑佩璇。她们做出没脑的事并不是因为她们蠢,而是嫉妒。
而他之所以放任妻子以这样的态度来试探赵如熙,就是想进一步证实萧令衍的态度。
赵如熙来之前就写信请示过萧令衍,事后又写信跟萧令衍禀报了一次。可萧令衍丝毫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还送了东西给她安抚她,也没有来跟自己这个兄长解释一句,道一声歉,可见这个兄弟对他有怨言,跟他是彻底离心了。
想用赵如熙做诱饵,是岑家和他一起定下的。萧令衍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说在意料之中,是因为他了解这个弟弟,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自己母亲、兄长和岑家这样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他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这种不高兴竟然到了要与他决裂的程度,完全出乎萧令谱的意料之外。
他们十几年的兄弟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果然“色令智昏”,“重色轻友”,“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种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小弟看来是栽在赵如熙身上了。
萧令谱长叹了一口气,对人道:“去跟齐王说,我想请他喝酒,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去我府上或他府上都行。”
他弄这一出,除了想试探萧令衍,就是想找机会跟萧令衍谈谈心,好消除彼此间的隔阂,让萧令衍仍然像以前那般全力支持他。
他们这些皇子,想要与人谈话自然不会去酒楼。那地方人多嘴杂,无论谈什么都容易被人偷听了去。
萧令衍听到传话,当晚便让萧令谱到齐王府吃晚饭。
“小弟,对不起,这杯酒是我替你嫂子给弟妹赔不是。”萧令谱举起酒杯,态度十分真诚。
“你嫂子这个人吧,你也知道是什么性子。人是不坏,就是有些自以为是,嘴巴也不会说话。有时候心里是为别人好,说出来的话却不好听。你和弟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萧令衍举起杯子跟萧令谱碰了一下,将酒一饮而尽:“我也要替知微跟哥嫂说声对不起。知微这人性子烈,处事态度未免不够柔和。她一心想为大晋百姓做点事,当初放着京城的舒适日子不过,自请到下面去就是如此。”
他微微一哂:“可到了大嫂嘴里,这就是抛头露面、不守妇道。任谁听了这话就觉得刺耳。知微一言不和就离开,倒也不是甩嫂子脸子,实则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呐,以后她们还是少见面的好。尤其是嫂子现在怀有身孕,要是被知微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第727章 借势
如果岑佩璇只是萧令衍的嫂子,这种有身孕的话自然不好说出来。但她还是萧令衍的表姐,原主跟这个表姐年纪差不多,小时候也是一块儿玩过来的。他这么说倒也不显得失礼。
前面萧令谱只不过是试探,试探过了,这时候自然要怀柔。
他笑道:“你们不怪罪她就好。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让她给你和弟妹添麻烦。咱们虽各自有了媳妇和自己的小家,但我希望咱们还跟小时候一样,是相依为命的好兄弟。”
“那是自然。”萧令衍跟他碰了一杯酒,顺着他的意又附了几句,兄弟俩表面上便冰释了前嫌,又成了毫无罅隙的好兄弟。
至于内心里如何想,那就不知道了。
“你嫂子想要给弟妹赔罪,也不知道送她什么好。便找了两个砚台和一些纸笔,都是难得的。一会儿你替你嫂子拿去转交给弟妹,替你嫂子跟她说声对不住。”萧令谱又道。
有东西拿,不收白不收。自己和赵如熙不知送了多少钱给他们使,拿一点也算是回本了。
因此萧令衍并不推辞,道了一声谢就把东西给收下了。
……
赵如熙知道如今京城的凶险,去了康府和安王府一趟后,她便打算再不出门,就宅在家里。
那些想跟她交好的人家,比如卫国公府这些,则因为赵如熙成了齐王妃,京城派系斗争又复杂,也不敢多跟她接近,没有送请柬过来请她过府,也没有上门拜访,倒是正中赵如熙下怀。
赵如蕊倒是如大家预料的那样,在赵如熙去完安王府的第二日就上门了。
不过她却聪明,并没有直接上门来打秋风的,而是好声好气地跟朱氏问安,问完安后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就起身告辞离开了,表现得十分知礼懂事,一点儿也不讨人嫌。朱氏斥责她给人做妾自甘堕落,丢了赵家面子,她立刻就低头哭泣,赔礼道歉,说自己后悔了,态度十分诚恳。
这让准备狠狠训斥她一通的朱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娘,您说蕊姐儿这是想干嘛?”朱氏回去郁闷地对老夫人道。
“想干嘛?”老夫人轻哼一声,“傅家可是安王、齐王的属下,唯他们马首是瞻。四丫头来跟咱们套近乎,跟咱们走得近了,哪怕她只是傅二公子的妾,平南侯夫人和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也得给她几分面子,不敢对她不好。她这是借咱熙姐儿的势呢。”
赵如熙平时练字画画累了,就会出来走走,时不时也会来老夫人、朱氏这里跟她们聊聊天。毕竟她很快就要出嫁,以后陪两位长辈的时间不多,现在趁着在家没事,有时间便多陪陪她们。
刚走到门口,她正听到老夫人这话。
她迈进门槛,问道:“四姐在平南侯府过得如何?”
朱氏听了赵如蕊的诉苦,正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婆婆说呢。赵如熙来的正是时候。
她道:“哼,怎么可能好?正儿八经嫁进去的儿媳妇,平南侯夫人何氏还要磋磨一二,更不用说四丫头还是这样进去做妾的了。那岑十姑娘也不是善茬儿,本就是小妇养的,别的本事没有,争宠的手段一流,人长得又美,傅二公子一颗心都在她身上。”
“要是当初嫁进去的是六丫头,看在两人以往的情谊上,傅二公子或许还会看顾一下。可四丫头抢了六丫头的亲事,人没本事长得也不美,傅二公子待见她才怪了。傅二公子都不去她房里,平南侯夫人那个混不吝的和岑十姑娘还不得使劲儿作贱她?要是不看在咱们府的面上,恐怕傅二公子早就把她扔出府了,哪里还容得下她在府里碍眼?”
说着她叹了口气:“想来她也是没法子了,才腆着脸频频去二房、三房要东西。她那个处境,再不拿钱打点,恐怕连饭都吃不上。她来咱们府上一回,回去后日子想来也能好过些。”
“本来我还打算下次她再来,就放狠话把她骂走呢。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就软了。想想还是算了吧,好歹是咱们赵家的姑娘,这样被人欺负磋磨,虽说是咎由自取,却也是打咱们府上和熙姐儿的脸。往后她来,只要不闹幺蛾子,老老实实地,我也不赶她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心肠更软。她是个护短的。看不上赵如蕊是一回事。可真听到有人欺负她,她这心里也不乐意。
她看向赵如熙,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熙姐儿等你成亲后,派人给四丫头和六丫头各送上一两回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