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脸色今儿的生意就差不了,快跟我说个数,有多少,”喝不喝茶根本不重要,常相逢最关心的收入啊收入。
“你是大厨,今儿做了多少菜你心里没数?大概算算不就知道了?”令狐俨有心逗她,莞尔笑道。
“中午那会儿还成,我还自己画‘正’字想着算算呢,可是到了下午,哪里还能顾得上啊,唉呀我的天啊,这样下去我非不长个儿不行,”这劳动强度,常相逢一天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云掌柜你快告诉我个大概的数,我要回去歇着了。”
“把账本给常姑娘瞧瞧,”令狐俨被常相逢担心自己“不长个儿”的话给逗的哈哈大笑,常相逢的个头儿在女子中也不算太低,可也绝算不上高的,原来她还有这样的苦恼,“待你看了账上的数目,我保证你再累也甘心。”
确实是,常相逢看着流水上总后那一个数字,讶然的看着令狐俨,“这么多?我怎么不记得做了这么些菜了?”一百五十多两啊,这是什么概念,“今天大席没有几桌啊?”
除了整套的水席外,常相逢还特意根据不同的人数和价格定了六道,十道,十二道,十六道简装版的水席,价钱也从二十两到四五两不等,当然,就算是四五两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费的起的,常相逢发现自己低估了洛阳人的富裕程度了。
“常姑娘,其实这生意也就是个一般,今天这生意也就跟偃师福满楼差不离儿,而咱们洛阳福满楼老店,每天都不止这个数啊,”云掌柜是令狐俨特意从偃师调上来的老掌柜,做了几十年酒楼生意了,做为一家新开张的店面,又有令狐家的人面儿在,头一天这样,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而常相逢如此惊喜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
福满楼每天都要这个数?常相逢心里默默算了算,就一家酒楼一年就能给令狐俨挣多少啊,唉,人比人得死啊,“好吧,是我眼皮子太浅了,”可是,这也太多了,自己今天最少能进账几十两啊!常相逢没出息的咧着嘴傻笑。
“天太晚了,叫锁住送你们回去吧,我也该走了,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云叔这边就交给你了,”令狐俨站起身,走到常相逢跟前,“你现在手头也不宽裕,等这个月底,我叫云叔先给你结一次红利。”
“哈哈,不必了,不必了,咱们照规矩来就好啦,”照着趋势,自己一个月岂不是有一大注银子拿?
“哼,”令狐俨看着常相逢没出息的样子暗自摇头,看来为了明奕,他也要将这个常相逢“富养”起来,免得将来这副见钱眼开的样子给自己表弟丢人!
“姑娘回来了,”吴妈妈一直守在门口等常相逢,“快进来洗洗吧,我今儿给你买了上好的花露,一会儿你洗完澡,我帮你按按。”
等常相逢从自己的小浴室时出来,看到坐在自己床边的吴妈妈,“妈妈你不休息?”
“我不是说了?要帮你按按,这女人啊,不但脸重要,身上的皮子也娇贵着呢,还有头发,姑娘你现在每天围着锅灶转,成天在油烟里熏着,时间长了,那味儿就洗不掉了,所以以后我隔一天来帮你按按,既养皮子,又去味儿,”常相逢成天不在家,吴妈妈也没有机会教导她礼仪规矩,只得转移方向,开始想着帮常相逢做养护功夫。
这个好,常相逢也怕自己还没有嫁人呢,就叫熏成个黄脸婆了,立马乖乖的躺下,“那辛苦妈妈啦,不过妈妈怎么还懂这些?”
“我年幼的时候跟的一位官家小姐,这些都是她平时做的,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以前的小姐每天除了调脂弄粉让自己更漂亮,就是写字画画,就算是下厨孝顺长辈,也不过是站在厨房外指使丫鬟妈妈们动手罢了,哪里会像你-”
“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千金大小姐啊,妈妈你再帮你按按肩膀,今天一天掂勺掂的我手都是抖的,看来我以后得好好锻炼锻炼了,”常相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肩头,“以前生意小,活也有限,现在可好了,第一天我就撑不住了。”
吴妈妈照常相逢说的轻轻为她揉捏肩胛,“姑娘你年纪小,可不能太累了,灶上就指姑娘你一个么?你现在是一个人还好,将来嫁人了-”
“嫁人,嫁人,”常相逢太累了,心里吐槽女人们好像除了嫁人不会想其他的事情,可是嘴却已经张不开了,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常姑娘,前头有事找你,”帮着洗菜的婆子进来道,因为水席楼大厨是个女的,因此令狐俨请做杂活的帮佣时索性也请了几个健妇,这样常相逢在后厨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前头找我?做什么?没看我忙的脚不沾地?”常相逢拿大勺敲着炒锅沿儿不悦道,“你问问他们有啥事儿?不急的话打样之后我再去。”
可没等常相逢一个菜炒完,前头账房先生曲自高就过来了,“常姑娘,我们也是没办法,这不大东家也不在,来了贵客云掌柜有些镇不住了。”
“曲先生瞧您这话说的,云掌柜也是令狐家的老人儿了,他都镇不住的你们来找我?我脸大还是我腰粗?快起开啊,我炸丸子呢,烧住你可不怨我!”
“唉,我的姑奶奶,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啊,咱们这店才开了三天,你看要是出了事儿,都不好交代不是?”曲账户一抹头上的汗,为难道。
见账房先生一脸焦急,常相逢也不想多为难,“到底怎么了?”
今天是水席楼开张第三天,原本一切好好儿的,可是刚才楼里来了知府的小舅子黄忠良订了套最高档的水席宴客,这吃着吃着,就说到外头正红的善娘记了,就要见见这水席楼掌厨的“善娘”常相逢了,可常相逢到底是个姑娘,而且历来也没有吃饭见厨子的道理,云掌柜倒是直接给拒了,说到这儿曲账房拿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那黄舅子可不是个善茬,今儿大东家又不在-”
听账房这意思是叫自己出去见见了?常相逢重新掂起大勺,冷冷道,“不是我不想帮云掌柜的忙,你们都是街面上行走的,这吃饭还得大厨出去赔的可有过?福满楼也是这规矩?”
曲账房被常相逢犀利的眼神儿瞪的老脸通红,这叫厨子出去见客的例还真是没有,而且那黄小舅子为什么要见厨子理由也不单纯,还不是奔着水席楼里来了女大厨的缘故?“这个,是我想岔了,只是想着咱们酒楼新开张,那黄忠良得罪不得。”
令狐家在洛阳多少年了?一个知府在能待几年?常相逢不相信一个知府的小舅子云掌柜这种老江湖都对付不了,不想对付,甚至看轻自己才是真的吧?
“如果是我后厨出了事儿,我自会向大东家交代,前头的事儿嘛,有云掌柜跟曲先生您,不用我交代吧?而且这一个除了做菜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子,如何去应付贵客?”常相逢将炸的金黄的牛肉丸子从油锅里捞出来控油,转身从到案边不紧不慢的拿起一把菜刀,“曲先生可能以前没怎么听过我,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又受不得委屈。性子一上来,就爱跟人拼命啥的。”
这闺女还有这“爱好”?曲自高咽了口口水,看着常相逢手里闪闪发亮的大刀,可是再想想前头跋扈的黄忠良,还有云掌柜交给自己的任务,心有不甘道,“其实也是外头传的太玄乎了,大家想看看你的样子,也没啥的,不如-”
“曲先生,你好像只是账房先生吧?要不要我叫个人过去问问大东家,我这二东家用不用出去叫人参观?”自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曲自高还跟自己歪缠,“我出去了,人家要是说叫我过去跟他们喝一杯,他们没跟‘善娘’喝过酒,我是不是也要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说罢常相逢也不再理会曲自高,直接冲锁住大喊,“你小子在这儿懒着干什么?还不快干自己活儿去?白吃饭呐?!”
我不是怕师傅你吃亏么?锁住被常相逢吼的一个机灵,连忙头一低出去搬洗好的菜去了。
曲自高自然也听得出常相逢这是指桑骂槐呢,心里暗骂自己居然忘了常相逢除了是大厨之外,还是水席楼二东家的事实,头一缩出了后厨,寻思怎么跟云掌柜说才合适。
曲自高在常相逢那里铩羽而归云掌柜倒没有失望,他叫曲自高过去其实也就是一试,看看这个常相逢内里是个什么样的品性,现在看来,泼辣是泼辣了一些,可自重懂规矩还是很不错的,“是我想岔了,前头的事有我呢,劳烦曲先生了。”
就像常相逢意料的那样,打发黄忠良并不算难,几句好话再免了饭菜也就是了。毕竟这洛阳城里比知府大的官还有好几个呢,知府的小舅子真没有那么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三天假过完了,后面我隔日更几天哈,要陪陪儿子过假期。不好意思。
☆、第96章 九十七看不起我的下场
到了晚上打烊的时候云掌柜又亲自过来给常相逢道歉,说是自己思虑不周,叫人唐突了常相逢,还望常相逢莫要放在心上,
“云掌柜,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跟大东家是想把这水席楼开的长长远远的,大东家请您过来,肯定是因为您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所以我也希望能跟云掌柜多多学习,长长久久的合作下去,”常相逢嘴角含笑,看向云掌柜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这些人是把自己当成令狐俨请来的厨子了,可是就算是厨子,福满楼的御厨他们会不会这么随便对待?
常相逢话一出口,云掌柜不由老脸微红,不过他也是市面上混老的人了,并不把常相逢这些话真正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姑娘凭着几分本事跟自己掐尖要强, “是,是我疏忽了,当时只想着快些将黄爷给安抚了,毕竟咱们酒楼新开最怕人闹事坏了名声-”
“新店开张有人上门闹事这样的事情云掌柜在街面上这么些年,看过的遇过的应该不少吧?没想到还这么害怕?”云掌柜眼里的轻慢常相逢自然看在眼里,轻讥道,“怕坏名声?难道水席楼叫女大厨出来见客的名声就好听了?就我这姿色出去见客只怕也只会叫贵客们失望吧?云掌柜不如去胭脂楼请几个头牌过来,效果才好呢!”
“瞧常姑娘这话说的,今天的事儿姑娘不愿意出去,我不也解决了么?不过是免了几两银子的事儿,叫姑娘一说,好像我这个做掌柜欺负了你似的,今天你这话传出去,我成什么了?咱们水席楼又成什么了?”云掌柜自从在偃师福满楼当了大掌柜,就没有听过有人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了,不由也动了怒。
居然摆出大掌柜的架子来教训自己?常相逢不由失笑,“我竟不知道这到这个水席楼还得听云掌柜的教训了?原来我这个二东家被人轻慢,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事儿?云掌柜还真是做老的掌柜,真会算账。”
如果这个云掌柜认错态度诚恳的话,常相逢也不打算跟他多计较,可这姓云的还在这里叽叽歪歪诸多解释,甚至还拿大掌柜的资历来压她?一个看不起老板的经理人,常相逢不打算用什么个人魅力收服他,开了再请就是。
“常姑娘,我为令狐家效力三十年了,”云掌柜这个常相逢居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直接跟他打上了擂台,不由站直了身子,“这街面上的水有多深,相信老朽比常姑娘要了解一些,有道是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咱们经商之人历来讲究和气生财,我做所的一切都是为酒楼跟东家考虑的。常姑娘今天跟我说这些,不也是因为姑娘在酒楼里有股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