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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得走得着急,一个闪身就进了电梯,丝毫没有察觉电梯口的那一道挺拔身影。

陆禾慵懒地靠墙站着,一只手随性插着裤袋,另一只手抚着一枚胸针。

菱形的光面点缀细碎的钻石,背后刻着“1994.01.19”手写字样。

经过时间的打磨字迹已然不再清晰了,低调又隽永。

像她。

此刻隐在黑暗里仍倔强地折射着那一点点光。

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就发现了掉落的这枚胸针,奈何离开的太坚定,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他没有开口提醒她,像一个拙劣的小偷,意图明显却无从入手。

踌躇之下捡起来落入手心,端详一番便紧紧握住不再松开。

感受着每一粒钻石的切割面,像是参与了不在她身边的时光。

菱角触痛手心也无妨,静静杵着,久久不觉。

是唐突了吧。

设想了千千万万种重逢,甚至练习过无数个开场对白,任意种方案都比现下这种局面高明许多。

偏偏是……藏不住啊。

是这么急切的要遇见,要表明身份,却是漏算了她冷静如此的这一面。

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如我所期的长大了,掩饰情绪的本事也越发炉火纯青。

若不是捕捉到她原本低垂的眼眸顺着看时钟的方向,故作无意地轻瞟了自己一眼。

只这一眼,轻巧泄漏了她矫饰无妨下的一丝失措。

差点啊,他都快被她那句不近人情的“陆总”轻瞒过去了。

还是那么记仇呢。

陆禾嘴角微翘,小鱼儿,我们来日方长。

“我回来了。”

纪得回到住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习惯性说着日复一日的话。

随手开玄关的灯,暖色调的光线亮起,整个房子才逐渐有了生气。

这是纪得每天下班回到家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为这一天的结束做个交代。

一个人住其实可以很简单,做什么都由自己,比如,不用开口说话。

毕业那年母亲心疼她单位离近郊的家太远,不由分说地在距离单位几百米的市中心黄金地段买下来这套三居室。

她身子不好,照例要服用药膳的,一日三餐由家里的阿姨上门准备好,频率太高后来被纪得坚持改到一周一次。

阿姨的手艺很好,调理身体的营养汤水及一些药膳,做好了分量装盒送来,加热即可。

这也是纪得午休从不外出觅食的原因。自带。

祝福第一次看到她自带饭盒的时候还以为她家境清寒,分享零食带她蹭饭都跃跃欲试,想要给她来自草原民族的温暖。

纪得解释数次都无果,被祝福固执地认定,是不好意思接受馈赠的托辞。

终于在某一天,纪得把她邀请到家里,祝福这才信了真。

也是从那开始,纪得家里慢慢出现了零食、漫画、碳酸饮料、祝福的点点点……

纪得不知道如何与一个朋友相处,从小到大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几乎为零。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在离开学校之后,也逐渐断了联系,各种校友会也不热衷参与。

她就是这么寡淡的人,被旁人形容近乎于无情的特殊存在。

所以,祝福于纪得而言,算是一个异类。

从未有人这样炙热的与她相伴,没错,是陪伴。

很奇妙的是,她能感受到,来自祝福的想要时刻陪伴她的那份心意。

也正因如此,反而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拒绝。毕竟,这是善意的。

打开音响,放着舒缓的旧歌。

百老汇的大提琴音色美的像晒久了的老榆木,品一口香醇的智利红,恰到好处的舒缓了身心。

纪得是不会被允许喝酒的,但今天,她想破例一次。

脑子里闪过某人的脸,想着数小时前的会面,想着一开始相遇的那些老旧片段。

这时候惊人的记忆力反而成了困扰。

记忆回笼的太迅速太全面,而自己还没有心理准备全盘接收,好看的眉眼不自觉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