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天恒可没空和方氏绞缠这些,他跳下床,跋上鞋,就匆匆而去。
裴天恒一路小跑赶到风啸院之时,成王正在那里诱拐,不对,是正在那里劝解代王,裴天舒还特地为他们腾出了整个厢房。
裴天恒稳住了气息,埋怨道:“成王在此,你怎敢如此托大,不在那厢候着。”
裴天舒正抱了他女儿牵了他媳妇摘牡丹。
“大伯”。楚氏给裴天恒见了礼,估摸着他兄弟二人有话要说,便告退去了厨房,反正再过个半刻她女儿要吃羊乳了。
她女儿是个奇怪的,自打一出生就不肯吃人乳,不管是她的还是乳母的,倒是极喜牛、羊乳。
为此,裴天舒特地请了人将流水堂后头的空地圈了起来,养了两头牛并着两头羊。羊乳用来喂女儿,牛乳则用来做糕点。
每日清早,养户会挤了新鲜的牛羊乳送到厨房,只是如今天越发的热起来,早上的鲜奶放到半下午也是不太新鲜了。
是以,去过厨房,她还想去一趟养圈,同养户商量一下,最好以后每日晨时送一次奶,过了正午再送一次。
看,楚氏是个绵软惯了的,哪怕对着个下人也下意识好脾性地有商有量。
而厢房里头的成王做惯了诱拐的事情,咳咳,其实是将起事时策反了无数的官员,用惯了威逼利诱的法子,哄起小孩来也是轻车熟道。
“你想跟小娘子玩也并非难事,明日王叔就让焦总管给你寻来。”
代王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一样的妹妹?”
成王信誓旦旦保证:“一样的。”
“明日就有?”别看代王是个脑袋不灵光的,五岁了还分不清楚鞋子的左右,却是个极其注意细节的。嗯……也可能是被他叔骗的多了,愣是把傻子历练成了聪明人,总之还是先问清楚的好。
不成想,成王的那个明天还真是一句托词,本想再寻个托词哄哄他,愣是没抗住代王那双黑得发亮、饱含着期盼的大眼睛。
成王想起了替他挂掉的弟弟还有弟媳妇,心里一酸,摸了摸代王的脑袋:“嗯,明天一准儿能有。”这一回答得很是郑重。
叔侄俩达好了协议,欢欢喜喜地出了厢房,去同裴家兄弟告辞。
代王颇为不舍地瞧了瞧裴金玉,又想哭了。不过心里头又想着他二叔明天就能寻来和她一样的小娘子同他玩了,一喜,也就冲淡了分别的惆怅,没了眼泪。
成王是个说话算数的,一回了成王府就叫来了王府的大总管焦斯,吩咐他:“去买几个小娘子,明天就进府。”皇帝虽然赐了代王府邸,成王念着他年岁小,外加脑袋不太灵光,索性将他养在了自己的王府里面。
焦总管有些傻眼,如今日头已经偏西,就算是王府采买,旁人都上赶着巴结,一夜的功夫也太仓促了。
可他是个奴才,奴才本就是替主人办事的。更何况他是个好奴才,好奴才的定义是勇于挑战自我,顺利完成主子交待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能够顺利地达到讨好主子的效果,焦总管主动询问:“不知王爷可有具体的要求?”
成王想了想那裴老三今日才为女儿举行过周日宴,遂道:“要将满周岁的。”又想了想裴老三女儿的模样,加了一句:“白嫩圆润的,眼睛还不能太小。”
这下焦总管不光傻眼,连脑子都不太好使了。七八岁的小娘子好买,也有三四岁的,可将满周岁的着实难找。
大凡是买卖,都讲究个供需平衡,富贵人家采买婢女三四岁都嫌小,买回来不会干活,又何况是将满周岁的,还得先找个人带大了她。
如此买的少,卖的自然就少。
倒是有一个地方能有这么大的小娘子,便是那些养瘦马的。
焦总管一直没有说话,成王有些烦躁,抬高了声音吼道:“还不快去。”
焦总管回了神,连呼:“是是。”并不敢耽搁,带了几个小厮出了王府。
天逐渐黑了下来,风高月白。
焦总管顶着月色在有名的瘦马聚集地望湖巷,挨个敲门问:“你们家有没有周岁的小娘子要卖?”多半被当做了挑事的,脾气好的人家送他一个闭门羹吃,脾气不好的人家,抄起门后的木棍就要揍他。
焦斯苦不堪言,倒是学精了不少,后来再一敲门,先自报家门“我是成王府的大总管焦斯,奉了我家王爷的命令,要寻一周岁的小娘子。”
如此,顺利不少。但符合条件的也并不是太多。
与此同时,肖府门外的不远处蹲坐了几个乞丐。
初更三刻,一辆马车停在了肖府门外,乞丐们一拥而上缠住了刚好下车的贵人:“行行好吧,施舍几个铜板,大老爷。”
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行恶也不能在自家门口。一向爱惜羽毛的肖太常命人架开了乞丐,又命人丢了一串铜钱过去,这才入了府去。
不过,他一进书房就退了衣袍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他已经知道了肖白鹤被灌得烂醉抬回家的事情,一心恼怒着那裴天舒不识好歹。本就心里不顺遂,此刻便更觉不痛快了。
这时,一个娇俏的丫头不唤自来,“老爷,你这是?”说话的功夫已经捡起了散落在地的衣袍。
“烧掉。”被乞丐们触碰过的衣裳,他还怎么可能会要。
那丫头却不曾言语,一转身去了屏风之后。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女扮男装英姿飒爽的美娇娘。
“老爷,你瞧奴这身打扮怎么样?”
腰似杨柳,面如芙蓉,偏偏举止豪放,端的是雌雄莫辩,竟不比那南风馆里的小倌差。
肖太常只觉心头燥热,粗暴地扭过了她的身子,将她反压在了书案之上。
辰时,焦总管终于带着两个模样上好的小娘子回王府交差。
原想着一定会得到王爷的奖赏,不曾想倒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