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课毕,代王都没等来裴金玉的关注,哪怕只是轻轻一瞥。
最后,目送她的背影离开视线,代王出了公主府,溜达着就回了王府。
自打成王做了太子,又迎娶了太子妃,赵王和他就从东宫搬了出来。赵王住进了皇宫里的景云殿,皇后也为他准备了与景云殿相邻的锦辉殿,他却执意要搬出皇宫。
皇帝自是不允,他为此闹了好几回,将一哭二闹三上吊用了个遍,最后还是绝食最管用,他如愿回了已许久都不曾住过的代王府,和长公主做起了对门。
每天傍晚,勺子就会准点儿打开代王府的大门,恭敬地等待代王的回转。
久而久之也摸出了代王的喜好。譬如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走路极快,还带着风。心情好的时候,却也是走路极快,也带着风。只有心情不好也不坏的时候,才会走路不急也不缓。
代王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不幸地感觉到了风。勺子大胆地去观察代王的神色,只见他嘴角崩的很紧,便在心里纳闷这到底是心情好呢还是不好。
真是!唉,自打先皇驾崩代王病过那一场之后,就越发的难琢磨难伺候了。
勺子没敢将为难表现在脸上,同往常一样连声问候着“王爷,喝水不”“王爷饿不饿”。
代王理都没理他,径直进了内殿。
换好了轻便的衣服,这才开口问:“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
勺子极其恭敬答:“回王爷,太子让人送来了一食屉四喜丸子。”
代王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勺子小心翼翼问:“王爷,咱们可要给太子送回礼?”他已经想好了,太子送来的不过是一食屉御厨所制的四喜丸子,回礼也无需多贵,买一盒子西谨记的酥饼送去即可。
给主子办事,要想到主子想到的,还要想到主子想不到的。他满心以为自己会得到主子的夸奖。
谁知,代王看了他半晌,才淡淡开口:“勺子,你可知道为什么现在壶嘴、壶盖、杯子他们三个皆入不了我这内殿,独你可以?”
代王的语气尽管不带一丝一毫的责备,勺子还是冒出了冷汗,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请王爷恕罪。”
代王轻轻一笑,“你无罪,你很好。但你得时刻记着一个痴傻的王爷会干什么不会干什么。”
“是是。”勺子一面磕头一面道。
代王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勺子躬身退出之时,只听殿内又传来了一句:“你还得记着,我好,你才能好。”
他跪在殿外又朝里磕了一个头,这才静立在一旁,随时等候召唤。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里衣不知在何时已经湿透。
等到晚上用膳之时,勺子再一次寻机进内殿伺候。
代王一如往常吃饭不喜出声,却在添了一碗饭后,出言问:“你可听过山顷?”
勺子怔了一下,“敢问王爷指的是人、地名,还是东西?”
“罢了,不许同人提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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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天舒那儿同林枞和刘通定好了驻扎的地点,以及交战的方式,这才趁着夜,打马回转。
他一行有二十多人,很快就打马入城,因着到了宵禁的时间,在城内也并不减速。
眼看再拐过一个路口,便要到家,竟在这时,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
饶是裴天舒的反应再快,及时勒住了马,那黑影却还是惊叫了一声,随即倒地不起。
听声音是个女人。裴天舒的第一反应,这都宵禁了,哪有良家女子满大街转悠的!
可这会儿也顾不上管这些啊,出了交通事故,咱不能逃逸!反正公主府离的也不远,裴天舒当即命人将那女子带上,一并回去,那厢又差了人去请大夫。
一回了府,裴天舒也没有多看,随便将那女子扔给西白负责,自己就回后院去了。
他又不是傻子,管她算不算良家,管这件事是不是巧合,他撞了她,他又不是没管。治好了以后她只管走,万一她要是不想走,自然还会再想法子来见他。
至于现在,他很忙,他得抽空生儿子去了……
也果然如裴天舒所料,第二天一大清早,西白就来禀告。说是那位穆姑娘,受的只是些皮外的擦伤。他按照王爷的命令给了她银子,让她自行离开,她却非要当面向忠义王道谢。
裴天舒想,他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也不知是哪个吃饱了撑的,还给他弄个偶遇的美人计出来,太特么的没水平了,烦!
他冷哼了一声,接过东青递来的马鞭,“让她去找王妃道谢去。”
这就打马出门,却是看也不肯看一眼,那立在门边并不远的青色婀娜身影。
穆秋霜等了个空。她只当裴天舒是个粗人性子,既想留下,也就只得先去见见那个忠义王妃了。
楚氏正在梳头,就只听云锦来报,说是王爷昨晚带回来的姑娘求见。
这事儿她听裴天舒说过了,不管什么时间撞了人,那也是错在他们,她不能让人说忠义王是个不讲道理的。
遂道:“快请她到堂上坐。”
这就随意在头上插了支梅花造型的金步摇,出了内殿,缓步进了大堂。
楚氏第一眼瞧见穆秋霜之时,只觉此女只应天上有,一袭青衣也不能遮掩她的美态,不浮不媚的气质映衬的她整个人就似一颗完美的东珠。虽不如金银璀璨,却始终散发着莹润的惑人之光,莫名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加之,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婉婉道出的苦楚,只教楚氏珠泪连连。
穆秋霜也不曾想到,忠义王妃居然这么好骗。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一口答应了收留她。
其实她说的苦楚无非就是死了爹娘啦,又被人退亲啦,来投奔亲戚啦,亲戚见她生的太好,起了邪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