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意住在娘家不走,这可和长公主回了长公主府不同,人家是代王巴巴地跟上,还在长公主府住下了。
都是新婚,怎么就人比人气死人呢!
其实高御史心里跟明镜似的,要不是有了韦妃的撑腰,他一个连实职都没有的丹乡伯是怎么都不敢开罪他高家的。
而一个韦妃,既没儿子,也没有实力雄厚的娘家,其实也真没有什么好怕的。关键是,在还没有扳倒太子和皇后之前,韦妃还是不能动的。
整个后宫里头,除了皇后,也就属韦妃的位分最高了。
还得留着她没事给皇后找点儿不痛快不是!
别说什么,两个不受宠的女人有什么好斗的,要知道杀子之仇可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以前不怎么斗,不过是因着韦妃虽然怀疑自己落胎和皇后脱不了干系,却又没有实际的证据。半信半疑,想豁出去狠斗一场吧,又怕到头来斗错了,轮为笑柄。
再者,还想为她女儿留条路。如今,宜阳公主已经订了亲,等于韦妃完全没有了负担。若一知实情,肯定就跟疯了似的,再不会惜力。
高御史将韦妃的心理摸得很清,一直留着张好牌,准备压箱底的。
而今,高御史想了又想,还是得先解决了他女儿和韦文浩的事情,和韦妃达成了共识,才好拉下了太子,斗垮了肖家。
而一笑泯恩仇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转移仇恨了。
高御史再不犹豫,写了封密信,使人传进了宫。
与此同时,宫里头也传出了一个消息。
嗯……其实是皇帝下了个圣旨,让代王和长公主进宫去。
反正不知道皇帝又是出于什么心思,圣旨上着着实实写的是长公主,而不是代王妃。
可能是原本想让裴天舒心塞一塞的,没想到裴天舒对于这样称呼他女儿倒是挺高兴的,唯一心塞的也就只有代王了。
代王对他这个二弟,实在是不想说什么了。
虽顾念着手足情深,不会像裴天舒那样正在着手怎么整死他,但……代王要说一点儿都没有巴不得他能早点儿自然死亡什么的,那真的是在说谎话。
毕竟,不管是皇帝还是普通人,能活到自然死亡最好。尤其作为一个皇帝,哪怕早死几年呢,也好过被人给一刀咔擦,最后还得被泼一身的污水,哪怕其本身就已经够脏的了。
这些手段,是改朝的皇帝惯用的。胜利者的史书,对于前朝的最后一个皇帝,那是怎么变态怎么写的好嘛。
也就他推翻了卫单以后,还能手下留留情。若不是卫妩是他的女人,捕风捉个影,像皇帝和亲姐“乱伦”这种事情,记在史册里完全没有一点儿压力。
对于眼睁睁地看着他兄弟玩坏了他几乎用生命换来的林家王朝,代王不止心塞,是心塞塞的满满的。
可是……也就心塞着吧,不然还能怎样!
杀兄弟,杀侄子,自己上位什么的……别啊,刺激劲太大,别还没玩坏了别人,先玩坏了他自己,那就不妙了。
再者,皇帝什么的又不是没当过,更不是当新郎,还有回味的地方。他前一辈子志不在此,无奈被架在了火上烤,结果被烤的焦焦的。这一辈子仍然志不在此,且这一辈子谁也不能将他架在火上烤。
是以,代王不是不明白裴天舒的苦恼,可不关他什么事啊。
代王不住地表示,我就是想娶你女儿,仅此而已,真的。
这是裴天舒要将那把代表了裴家军一小半兵符、且连进宫都不用上缴的匕首“将军”,递给他的时候,他很想说出口的话。
“将军”,将军,号令千军。
一个王爷,且不论傻不傻,都不该知道这个只有裴天舒和皇帝才知道的机密。
于是,代王假装很惊讶,一缩脖子道:“岳父大人,我就是和长公主进一回宫,你让我带把匕首干啥呀?”
这一瞬间,裴天舒真的很恼裴小七,没事儿干嘛要治好他。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实打实地听见代王的口中喊出这声“岳父大人”,裴天舒的心里实在是打翻了五味瓶。
在心里暗骂一句,尼玛,唱戏呢!叫声“岳父”还不行,还得加个“大人”。
好吧,这是老丈人看女婿,横看竖看一个顺眼的地方都没有。
裴天舒忍了忍气,克制着想要揍人的冲动,道:“给你藏在袖笼里,以备不时之需,从宫里回来再还给我。”
代王佯装不知道:“岳父大人,进宫是不能带兵器的。”
裴天舒一翻眼睛,抬高了声音:“敢情,你是怕老子害死你不成!”
代王连连道:“不不不,小婿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进宫真的是不能带兵器哩!”
他是怕裴天舒忽悠他来着,万一从宫里回来了,裴天舒又说“留着匕首,下次进宫的时候以备不时之需”,他该如何应对才好。
总之一句,在别人眼里想要到死的兵权,如今在代王的眼里就是烫手的山芋,不想接,不能接,更不愿意接。
接了心理负担太重。
看着他二弟胡来,不做点儿什么,觉得对不起黎民百姓。
要真的做点儿什么,又觉得对不起他二弟。好歹兄弟一场。
所以啊,兵权不能有。如此,就是想做点儿什么,也无能为力不是。
大有一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还很天真,光想娶人家的女儿,还想独善其身。这算是代王的烦恼之一。
代王是真想一直如此天真下去,演戏演的很欢实,冷不丁就瞧见了远远走来的裴金玉,一扫见他的时候,眼里仿佛带着杀气。这是代王的烦恼其二。
裴金玉和代王一起接完了圣旨,说是要换一身衣裳,才能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