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来的多,他们还真是鱼游釜中。
裴筝跳上了房顶,即刻就因为箭雨又翻滚了下来。
这时候,就听外头的人撞开了隔壁的大门,就是代王原本租凭的院子。
只听院墙那边有人道:“咦,这家的人不在屋里!”
又有人不无惋惜地说:“这家的才是肥羊哩,刚刚一出手就给了我一锭银子。不过没关系,咱们先拿下了隔壁的小娘子。”
“不是三个男人吗!”
“呸,哥哥我阅女无数,不看脸,光看腰就知道三个里头肯定有两个是小娘子哩。”
后头的就是一些污言秽语。
代王在听到那句“一出手就给了我一锭银子”时,不仅知道了来人是什么人,还顿觉自己傻透了顶,他怎么就忘记了财不外露的道理。
再一听后面的话,额头上暴起青筋。
一招手唤来了元宵,正要翻墙过去,裴金玉拿出了一个包袱,又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小包药粉,递了过去:“谭中秀说了,只要一洒出去就行。”
这一回,也不用代王出马了,元宵纵身一跳,上了墙头,先来了个“天女散花”。
“花”都散了下去,那些人才忙着拿箭射他哩。
还听本是院主的歹人道:“咦,我说并没见这家人出去,敢情跑到了那边去。哎哟,他妈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辣眼睛。”
“毒药吧,哎哟,我的脸也好疼呢。”
元宵就是趁着这个时机,拔出了剑飞扑而下。
裴金玉这边,就只能听见“哎哟”“啊”的痛呼声,紧接着就是一片死寂。
不多时,元宵回来了,指了指院墙那边,比了个十。又指了指门外,比了个五。
这意思在场的都明白。
一个人干掉了十五个,嘉荣佩服的五体投地,再看向元宵的眼神都变了,一点儿都不敢轻视了,还道:“元宵大哥,你的武艺真好哩。我要是有你这个武艺,保准儿长公主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我了,再也不用耍赖皮了。”
我去,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夸过好嘛!跟着代王,就算干得漂亮,也得不到他一句夸奖的。元宵稍稍红了脸,不停用手比划,意思是不是他厉害,而是多亏了有那包毒粉。正儿八经地打,一比十五,还毫发无伤,没那个可能的。
嘉荣说:“那你也是厉害的,要我,让他们全躺地上等着我砍,砍完了十五个我也得累个半死了。”
这么严肃的时刻,代王是真不想笑的,他终于知道了裴金玉总将这丫头带在身边的原因了,不止是忠心,还能时不时地逗人开心。
代王看着元宵那傻样,真不想取笑他,可笑实在是止不住啊。
元宵心想,我傻,你对着长公主的时候,比我看起来还傻哩。
这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来什么样的奴才,没一个有正形的。
裴金玉将包袱往代王身上那么一扔,闷声道:“走。”
一行五人,悄悄地出了院子,东躲西藏地往后巷而去。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刚才闹了那么一出,就算周围有人听见动静,也没人敢探头出来看一看。
至于巡街巷的兵丁,刚才死的那些人就是哩。兵器不仅新,还带了“赵”字。
赵王的兵将监守自盗发挥的很彻底,说不定已经将这一片能抢的都抢了个遍哩。
非常时期,遭殃的不过是普通的百姓。
裴金玉想起了贺齐那家人,不知道他们可选好了方向,而今走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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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裴七里的大军在晋阳城外三十里扎营。
他本来计划再往前推进个十里地,可计划没有赶上变化,碰上了一伙拦路抢劫的。
当然没人敢眼瞎地抢劫他的两万大军,而是他放出去的斥候,刚好撞上了几户结伴上路的人被打劫,想路遇不平一声吼来着,没想到那伙劫匪如此彪悍,连兵丁都不怕哩。
斥候骑了马,赶紧往回跑,一向裴七里说明。裴七里怒了,特么的,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活腻了吧。
这就叫了五百骑兵,亲自带队,一路绝尘到了事发地。
饶是再快,这中间也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本想着赶到的时候,那些可怜的人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谁知,他们倒是挺能坚持的。十几人被那些劫匪紧紧包围,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最奇特的是,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年轻女子。虽然害怕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举了什么东西,勇敢面对。
而那些劫匪,有几人躺在地上,一直哀嚎不止。剩下的劫匪还有几十人,拿着大刀或拿着木棍,与那十几人僵持着,却始终不敢上前呢。
等到裴七里的骑兵一到,那些人放下了兵器,四处逃窜。
裴七里打马上前,这就将那年轻女子看了个仔细,只见她手里举着的是个蓝色的小包。
咦,有些眼熟哩!
再一扭头瞧了瞧那几个哀嚎不止的劫匪,心里有了数,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这药包从何而来?”
贺赤丹将那救命的蓝色小包系好,仔细收在了怀里,这才仰头对他道:“是一位公子相赠的。”
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的很。那位“公子”赠药包时说过:“遇到危险,洒出可以救命。”她当时只觉那“公子”有些奇怪,没想到他们一家还真是因此而得救的!
贺赤丹见裴七里沉默不语,心道,这位军爷是不是同那位公子是旧识?若不然怎能一眼就认出她手里的是药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