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做错了?
耳边传来屋里头的姑娘家哭声,虚了凡波澜不惊的心也有了点波动。
阴秀儿哭得声音越来越大,见外面没反应,难道,这样的真性情,他还是没有半点内疚心?
阴秀儿有些哭不住了。她清楚,这和尚一直认为她向来掩饰自己情绪,喜欢去欺骗人,所以,他是从来不会把她的情绪当真,唯一次让这和尚当真的,就是那日,她十分脆弱和无助的模样。
阴秀儿很精明的抓住了这一点,当日,她的情绪是真,这次,却是故意针对这和尚弄出来让他可以相信的假了。
还是他……识别出她的做戏了?
阴秀儿越来越料不准,正要想法找个梯子下,她听到了敲门声。
阴秀儿眼睛微亮,装作没听到,但是哭声却慢慢消了。
她在飘香院是看过的,真伤心了,听见敲门声反而不会再哭,只有假装做戏的,才会哭得更大声。
门又敲了两下,阴秀儿脸色有了一点得色。
这和尚水泼不进的,现在还是被她给骗了。等他再敲一次门,她便将门打开和他理论理论。
虚了凡听到屋里没哭声了,他停下手,这孩子是个聪明人,哭了这么一会儿难道是想明白了?
这么一想,虚了凡就转身走了。
屋里的阴秀儿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那和尚再敲门的声音,她忍不住去打开门,当看到院子没人时,这一刻,她是真的慌了。
第28章
虚了凡租的这个农户就两个房间和一个小院子,阴秀儿在屋里没有听到另外的屋子开门的声音,而虚了凡又不在院子里,阴秀儿心虚,第一个闪出来的念头,是不是这个和尚看出了她的伪装,然后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干脆离开了?
毕竟,这和尚把天极功法拿到手了,不是吗?
阴秀儿将心比心,若是她是和尚,拿到天极秘籍就应该走了,就算要许诺教武,也是留下一本秘籍了事。
所以,阴秀儿这时候真的害怕这和尚走了。
她连忙跑到院子里,任何一个角落都看过了,确实没有这和尚的影子,她抱着一丝希望,冲到那和尚屋子的门口,用力一推开。
这和尚可不就是在屋里好好待着!
阴秀儿幽怨无比:“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走了,你开门关门都没声音的吗?”
虚了凡有些懵,听到后半句,他认真的说道:“贫僧知你不高兴,就没敢弄出动静打扰你思静。”
阴秀儿的表情更幽怨了,她三两步走进去,然后走到他面前:“你既然知道我不高兴,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虚了凡很直白地点出:“施主是因为不满贫僧教给你的武功。”
他猜对了是没错,但是……阴秀儿咬牙叫了一句:“真是呆子。”
虚了凡有些疑惑,怎么听这孩子的语气,他所认为的是错误的?
“施主?”
阴秀儿垂了眼,泫然若泣地说道:“人家怎敢不满您教我的武功,其实我只要有的学,就很满意了,人家之所以伤心,是因为……是因为……你到现在都还不相信我,我最近这么听你的话,已经将你当做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你却不相信我。”
这样美人的如泣表白,谁听了都会忍不住心软,只是虚了凡……他摇了摇头,皱起眉头说道:“好好说话。”
显然又是认为阴秀儿是故作姿态,将骗男人的招数用在了他的身上。
阴秀儿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又哭了起来,虚了凡淡淡地叫了句佛号。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谁不想好好地过日子,每日只要烦心今日的吃食不好吃,今日的首饰不好看?我能吗?我小时候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有娘疼爱,小时候的我,我也天真可爱,见到乞丐也会求我娘给他们银子……”阴秀儿突然爆发起来。
虚了凡微怔。
“我被拐卖到青楼,青楼的里的老鸨和龟奴都不是人,难道我就应该还是保持天真,继续善良得让他们随意糟蹋,才是和尚你口中可以放心的纯善之人?”
说到这里,阴秀儿显得有些偏激。
虚了凡微微闭眼,似乎他一直混沌的境界有那么一瞬间的光亮。
阴秀儿似乎一点觉察都没有,继续说道:“和尚,你认为我有魔性,那在你心里,什么是魔?”
虚了凡睁开眼,这双眼睛不复之前的清净无波,他本能地回答说道:“贪嗔痴恨爱恶欲,皆是魔,杀伤抢掠害人害己,亦是魔。”
阴秀儿带了点不甘,她说得:“可我这些天看你,分明是,不问恶因认恶果,这难道就是你的佛?”
虚了凡感觉自己距离那道光亮近了些。
“你认定了我是魔,我的一切在你眼里,都是掩饰。”说到这里,阴秀儿眼神很受伤。
虚了凡被阴秀儿的话说的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么多年,他万事随心,心不留凡尘,虽是随缘,却也的确只看表面恶果,至于前因,他也一直认为,既然恶果已经造就,就必须付出代价。
就像杀人者,如果因为他杀人有原因,难道就该无视他的恶果?若是这样一来,否则这个世界连相对公平都没有了。
虚了凡眼神清明起来,他之所为,并无过错。
同时,虚了凡的目光也多了这个孩子的存在,算来,这是第一个差点动摇了他的道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