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婆，当初为什么要把那么肮脏的东西发给我欣赏？她以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以为我能做的就是默默承受暗自垂泪？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她怎么就不想想，她最看不起的人，有一天也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陆司霆避开了黎容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他忍受着舒亦晴的歇斯底里和喜怒无常，反复的耐心的哄着她。他对她有厌烦，却也有同情。有着对她暗地里离间行为的憎恶，也有对她关键时刻搭救他的感恩。种种情绪交汇在一起，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对她的陪伴和安慰，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是，他能确定，他之所以能镇定的面对一切变故，能对舒亦晴持久忍耐，是因为心里始终有一种信念在支撑着他——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一直在默默的等着她。

“容容……”陆司霆转过头，再一次看到黎容容，目光灼灼，“你知道，我心里始终是爱你的，从来没有别人。我不过是想利用舒家的财势摆脱困境……现在你也报复她了，那些恩怨都让它过去吧。你只需要安心的等待我，等我给你一个将来。一个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的将来。我会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保护我们的感情。”

黎容容淡淡一笑，“对。恩怨都过去了。所以，现在的我，对你和舒亦晴，已经连恨都没有了。你们之于我，不过是有生之年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容容，你别这样……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这对我太不公平了……”陆司霆猛地扣住黎容容的双肩，“你想过几千万负债和五年牢狱之灾的可怕吗？！如果我真的进去了，我还能拿什么来爱你？容容，我……”他的声音沙哑了，“我不过是一直在为一个未来而努力……我一直记得，我对你的承诺……可是现实对我是那么残酷，有时候根本不由得我选择……”

他顿了顿，平复自己的心绪后，又道，“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大可以安心做舒家的女婿，从此功名利禄，平步青云。我又何必时刻经营算计，怎么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怎么能无视我为你做的一切？！”

黎容容冷笑，“陆司霆，你想要的未免太多了。既然选择依靠舒家，就该抛开前尘往事。不然你置舒家于何地？一码归一码，舒亦晴可没有对不起你。舒老更是。你就这么对待帮助你提携你栽培你的人？但凡你有点良心，就该好好陪你老婆过完下半辈子。而不是过河拆桥、图谋反噬！你如果做出这种事，更为我所不齿！”

黎容容推开陆司霆，与他拉开一定距离，“如果你继续跟我牵扯不清，舒译辰对你发难的话，儿子和女婿，舒老究竟会偏向哪边，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不想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毁于一旦吧。”

“不……容容……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陆司霆惶然的后退，步伐虚软，脸色发白，不断摇头。

黎容容转过身，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之前，她又说，“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你是。我也是。”

当初，如果她坚决的拒绝了舒译辰的求爱，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种境地。

一年之约，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沈彦文的存在，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舒老的逼婚，长辈的期盼……

这些，都是她当初不够洒脱，不够决绝，与舒译辰持续纠缠的结果。

而现在，她最不忍辜负的，就是舒译辰的深情……

诀别的时刻，总会到来，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陆司霆望着黎容容离去的背影，破碎的眼神，渐渐凝聚，最后汇成了深黑的漩涡。他紧紧攥住双拳，脸色发青。

尊严被践踏，爱情被掠夺。就算他对不起舒家，上天又何曾对得起他？

自己活的像条狗的人，还要大谈仁义？可笑，至极。

☆、第49章 缱绻缠绵

这天晚上，舒译辰照例蹭到黎容容床上，抱着她睡觉。

黑暗中，他倾过身，亲吻黎容容的颈侧。他的吻逐渐移至她的唇畔。当他就要撬开她的贝齿时，黎容容别开了脸。

她推开舒译辰，坐起身，“我们说说话吧。”

舒译辰随之坐起，将被子往上拢了拢，裹住黎容容的身子。他的手臂将她圈入胸膛，轻声问，“怎么了？”

“你爸爸今天找我了……”黎容容低低开口。

“嗯？他找你干什么？”舒译辰诧异的问。

“谈我们俩的婚事。估计这几天他也会找你谈的。”

舒译辰一怔，脸上却随即染上了喜色，“我爸的确一直盼着我结婚……”

以前的他对婚恋没有想法，面对催婚也会烦不胜烦。但自从遇上爱之后，他就常常在想着，与黎容容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场景。他们在庄严恢弘的教堂里，在亲友的见证下，许下最神圣的诺言……他甚至不止一次梦到过那种场景……

“可是……”黎容容轻轻咬住下唇，“我不想嫁给你，怎么办……”

舒译辰表情一滞，揽着黎容容的手臂，也在瞬间僵硬了。

“记得我们的一年之约吗……”黑暗中，黎容容别过脸，望着泛着月光的墙壁，轻声说，“到时候，这段关系，或许就结束了……”

“为什么？”舒译辰蓦然倾过身，将黎容容抱入怀中。他将不断将她往怀里揉着，“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分开？”

黎容容还没开口，舒译辰又道，“容容，相信我，我一定可以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黎容容摇摇头，心里突然痛的厉害，但她嘴上还是在说，“对不起……我们当初的承诺就是一年……请不要食言，让我进退两难……”

“难道是陆司霆？！”陆司霆声音蓦然变冷，脸色阴沉，“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要你跟我分手？！”

“不是！”黎容容当即反驳，“这与他无关！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往来了！我跟他绝无可能，就算他未来跟你妹妹离婚，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是沈彦文？”舒译辰又问。他不会忘记沈彦文看着黎容容时的表情，那眼神，带着强烈的占有欲……那晚，他们俩还单独呆在一起……

“不是！”黎容容再次反驳，声音有了些恼怒，“与其他人都无关！舒译辰，这只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牵扯那么多！”

“如果只是我们俩……你为什么要跟我分开？”舒译辰哑声道，微微战栗的身体将她抱的更紧了，“我们在一起，明明很幸福，很快乐……”

“那是你。起码，我没有。我一直想的不过是……”黎容容的手掌抓紧了被褥，克制着心里莫名涌起的难受。她要说，我一直想的不过是，欠你一年的时间，我要做好你一年的女朋友，仅此而已，你不要自以为是了。

可是，这句话在她的喉咙里不断盘旋，她竟然就是吐不出来，到了唇边，那种难言的心痛，生生把那句话逼回去了。

舒译辰也完全没有心思追问她的下半句话，他心碎的眼神凝视着她隐没在昏暗中的侧脸，“……你没有吗……”

他分明感觉到，她对他越来越好……他分明感觉到，两人每一次的相视而笑，都有甜蜜在其中……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能感觉到她的回应……可这变化在一点一滴之间，他找不到证据……

黎容容用力推开舒译辰。她始终背对着他，不看他，可想要说的话，在唇舌间打转，就是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