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从小就爱表演,她喜欢幻想一段故事,自己是女一号,在台上声情并茂地朗诵着台词。其实除了话剧,她自小还爱看歌舞剧,鹿茜茜送她去学过民族舞,虽然没有坚持下去,但是月宜极有天赋,平常没事就在小屋里自娱自乐,胡乱编舞。
可现在,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席地而坐,双手托腮,脸颊微微有些热,月宜脑海里都是刚才那个无意识的亲吻。这是她第一次和同龄异性之间的亲密接触,哪怕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哥哥,心里还是小鹿乱撞。
那份天然的亲近之情不知道是因为缘分注定还是兄妹之间的情感所系,月宜见到他就觉得欢然。
那个吻之后,她有些逃避,第二天见到许诺时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似乎根本没当回事,还是一如之前那般冷淡。她心里介意,吃过饭就拿着手机闷在卧室给同桌煲电话粥。同桌最近迷上了高叁的一个帅哥,和月宜叨叨着要不要主动表白。月宜忽然问她:“你会不会主动去亲他?”
同桌嚷道:“瞎说什么呢,我们还没在一起,怎么亲啊?”
“那要是不小心呢?”
“月宜,你是不是有小秘密要和我说啊?”
月宜支吾道:“没有,胡乱说的。”
“你也暗恋别人了?”
月宜回道:“你别乱猜了。不说了,再见。”她匆匆挂了电话,趴在床上,脑海里都是许诺的模样。
几日后,她又是想着许诺呆呆躺到半夜,听到隔壁房门打开,许诺脚步声响起,月宜连忙跟出去问:“哥,你还没睡呢?”
原先她说话还是小孩子心性,想缠着许诺陪自己玩,现在因为那个吻声音里不自觉地喊着一丝娇嗔和羞涩。
许诺脚步一停,却没回头,冷声道:“我去倒水。”
“哦。”程文睿和鹿茜茜已经休息了,月宜也跟着去了厨房,许诺没有开灯,站在洗漱台前烧水。月宜打开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哥,你要喝牛奶吗?我给你倒一杯?”
冰箱里微弱的灯光映照在昏暗的厨房中,暖黄的光给那个阴冷的少年晕染了一层不可多见的平和。月宜依靠着冰箱门,没有关上,她刚才的问话,许诺也不回答,心里又充满期许的问了一遍:“哥,你要不要喝啊?”
“不了。”他吐出几个字,拿过烧水壶给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上热水,转身,看到月宜红着脸颊,有些不自然地殷殷望着自己。
那个吻不单单是小姑娘心乱了,许诺也有些无措。
他第一次知道女生的唇瓣可以这么柔软,哪怕是轻轻一碰,都能感觉到那份柔嫩芬芳。月宜的单纯许诺如何不知,虽然是无意识的,可是却也在心中烙下了印子。再说,许诺从没有把月宜当作自己的妹妹。
她是那个狐狸精的女儿,也是只小狐狸精,是她和她妈妈毁了自己和母亲。
月宜又婉声说:“哥,我看你带的衣服不多,明天我们去商场买几件新衣服过年吧。我也想买,我们一起。”
许诺扭过头,目光沉沉的,洁净的水中恍若滴上一团饱满的墨珠,氤氲开来。“也行,我确实要买件衣服。”他点点头,缓缓走开。
月宜高兴坏了,在厨房自娱自乐,哼着歌,踮起脚尖跳着舞,许诺回眸,正看到她优美飘逸的身段。总说美人之美在骨不在皮,然而月宜两者皆堪称完美。许诺有时候也想,自己不若她,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妈妈不如鹿茜茜?
少年人的敏感、矛盾、挣扎在心里来来回回,月宜却是娇养的富贵花,无法体会他的痛。她欢快地在商场里转来转去,看看这个,挑挑那个,拿着几件衣服在许诺身上比来比去。他个子高,但是精瘦,穿上稍显宽松的粗针高领毛衣,站在试衣镜前,好像是银幕上那些年轻的男明星。月宜目光温和,婉声问他:“这件合适吗?”
他挽了挽袖子,穿着舒服,便点点头。
“那我去付钱。”
许诺拦住她:“我自己来。”他脱下毛衣,看了一眼吊牌,数额不小,当下就踟蹰起来,将毛衣重新挂好,低低地说:“算了,不要了。”
月宜觑着他的神色:“挺好的啊,怎么又不要了?”
“不喜欢了。”他往前走。
月宜想着他刚才看到吊牌的神色,自己拿来看了一眼,是有点贵,但是她的零花钱完全付得起。她没有听他的,和服务员付了钱,提着袋子去寻他。
许诺乘电梯到了一楼,发现月宜没有跟上来,他脚步停了停,不一会儿,月宜就提着袋子姗姗来到身边:“哥,我替你买了,是我送你的礼物。”她把装着毛衣的袋子塞到他手里:“我知道你嫌弃贵,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贵,但是你穿着真的很好看,再说这是过年,买一件穿着不过分。等以后我会织毛衣了,我再给你织一件,手工织的其实比商场这些机器织出来的柔软舒服得多。”她轻声细语的一番话令许诺心里翻来覆去,一面是自己囊中羞涩的羞愧,一面又是小姑娘真挚情意的温暖。手指攥紧那个袋子,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月宜没有为难他。她继续在商场里逛,看了几件保暖内衣,问服务员是否有老人款式的,许诺问她:“你买给谁?”
她抿了抿唇,怯怯地开口:“给你外公外婆买。你会不会介意?我听说乡下没暖气,冬天很冷。你回去的时候给老人家带上,他们冬天也过得舒坦些。”她没有等到许诺的回绝,连忙快速买了,一并塞到许诺提着的袋子里。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下雨,月宜便和他坐公交,两人并排坐在角落里,月宜打了个哈欠觉得累,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肩上。许诺身子一僵道:“怎么了?”
“困了。”
“那你靠着车窗户。”
“太硬了。”月宜握住他的手,撒娇说,“你是我哥,让我靠一会儿怎么这么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