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的氛围很暧昧，星河第一次来，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像个好奇宝宝，看看这里望望那里。桌面上摆的餐具，他都不敢碰，眼睛亮亮地问着月宜：“姐姐，待会儿就用这些吃饭吗？”

“嗯。我点的牛排，你一会儿用餐刀切着吃。”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但是从来没吃过西餐。牛排好吃吗？”

月宜伸过手来，揉着他柔软的头发，恬静地笑道：“待会儿你尝尝，这家店我也是第一次来。不清楚味道怎么样。”

“姐姐。”

“嗯？”

“姐姐是不是累了？”他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着，她眉眼有些倦怠，脸色略显苍白。

月宜嗔道：“是有点累了，好久没这么逛街。逛街比我以前在学校跑800米还累。”

“姐姐，学校里好玩吗？”星河没有上过学，周围的小孩儿长高了都去学校，他却孤零零地，所以一直很向往。

“嗯，好玩，但是也很累。作业可多了，我上课还容易开小差，老师经常让我罚站。”月宜对于学校的回忆说不上完美。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就觉得在课堂上很难集中注意力，动不动就头疼，然后昏昏欲睡，老师在讲台上发现了，一个粉笔头扔过来，二话不说把她赶去罚站。

星河听她这么说忽然气馁了：“那我肯定也会被罚站。”

“星河听话，不会的。”月宜的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问他，“星河，你认识字，是谁教给你的？”

“对门的爷爷奶奶。他们也对我很好，教我看书，还给我买衣服，请我吃东西。”那是星河为数不多温暖的时光。

“后来呢？”

“他们搬走了。”星河有点点失落，“我很想他们。”

月宜安慰他，好在服务员已经端来餐点，星河看到好吃的就忘记方才的伤心。星河拿起餐刀戳了戳，急急地想要去切开，但是他第一次用，刀刃在餐盘上发出粗糙的声音，旁边那个桌子坐着一对打扮时髦的情侣，男生皱着眉头嫌恶地嘀咕着：“那个男生看起来傻乎乎的，不会是第一次来吃西餐吧，土包子，蠢货。”

月宜横了他们一眼，星河也听到了，难为情地放下餐刀，手足无措地低着头。月宜拍拍他的手背：“不理他们。你看着我。”星河抬眸，月宜给他做示范，慢慢演示，星河也跟着拿起刀叉小心翼翼地切着牛排。

这一次他切得很仔细，也没有发出噪音。月宜把自己的盘子推到他跟前，故意娇声说：“男朋友，你帮我切。”星河笑了笑，也认真地将她那份牛排切成一块一块儿。月宜瞅到旁边女生嫉妒的目光，然后又婉声说道：“男朋友，你喂我吃好不好？”星河用叉子叉起一块儿，喂到她口中。月宜咬了咬，甜甜地笑着：“男朋友喂得最好吃。”

“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再看看你！你也帮我切一切嘛。”邻桌那个女生气鼓鼓地抱怨着。

男生却漫不经心地说：“喂什么喂，多大的人了。”

餐厅的灯光忽然大亮，男生瞟到月宜的容貌很是惊艳。月宜觉得那目光有点不舒服，招了招手对星河说：“你坐我旁边好不好？”

“好的。”星河换个位置，挡住了男生的目光。月宜撇撇嘴，和他咬耳朵：“刚才那个女生看到你喂我嫉妒的要命。我男朋友最好，嫉妒死她。哼。”星河憨憨地跟着她皱了一下鼻子，月宜觉得她的星河特别可爱，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亲。

星河吃了不少，这回是真的撑到了。月宜笑话了他一路，回去的路上去药店给他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你觉得牛排好吃吗？”她问。

“好吃。但是没有孟叔叔包的饺子好吃。”星河诚实地回答着。也许是因为饺子是月宜、孟叔叔还有自己一起完成的，有一种星河渴望的家的味道。

月宜的手揣到他口袋里笑盈盈地说：“嗯。我家星河口味还挺刁。”到楼下时，乐乐看到他们兴冲冲地跑过来。星河拿出给它买的狗粮，拆开包装，倒出一点给它吃。这些天都是星河和月宜喂它，乐乐就不再去扒垃圾桶，没那么脏，还胖了一圈。月宜弯下腰，乐乐又趴在她小腿上和她摇爪子，月宜握了握，打量几眼笑道：“乐乐洗干净了还挺好看的。”

两人和乐乐玩了会儿，忽听得有个男孩子在不远处喊了一声“乐乐”，乐乐赶紧从星河怀里跳出来跑到那个男生眼前，男生不轻不重地踹了它一脚训道：“让你看门，你死哪儿去了？再瞎跑，打断你的腿！”乐乐吓坏了，趴在车棚门边不敢乱跑。

星河皱起眉，望着乐乐心有不舍。

男生朝月宜和星河这边看来，双方这才发现竟然是刚才在西餐厅邻座的那个男生。月宜握了握星河的指尖说：“咱们回去吧。”

男生却上前寒暄道：“嗨，巧啊，你们也住在这儿？”

月宜“嗯”了一声，和星河绕开他准备上楼。男生狐疑地看着星河的背影，总觉得这小子有点熟悉，他也住在这栋楼上？可是这栋楼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儿，除了那个……他忽然暗骂一声，靠，是那个傻子！这小子没有之前那么灰头土脸的，收拾干净居然还挺好看，而且还交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姜越自视甚高，觉得星河这种傻子哪里配得上月宜，撇撇嘴，再想起女朋友，对比一下月宜，瞬间觉得新交往的女友俗不可耐，于是拿出手机顺手发了一条敷衍的分手信息。张娇也住在附近，立马就穿好衣服跑出来找姜越，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分手。

月宜在厨房倒了杯热水，两人一起买的蛋糕还没吃完，她切了一小块儿，忽听得外头传来年轻男女吵架的声音，她趴在窗户边上好奇地偷看。星河黏着她也跟了过来，月宜赶紧“嘘”了一声，招呼他一起趴着：“有人闹分手呢！”星河没有看外面，反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月宜。月宜把他的脑袋转过去，嗔道：“不许看我，看热闹。”

张娇又哭又闹，姜越有些厌烦，拖着她去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和她说话。张娇梨花带雨，双手掩面，过了会儿又要去抱着姜越，姜越退后一步，冷冰冰地瞅着张娇。

星河打了个哈欠嘀咕着：“姐姐，不好看。”

月宜撇嘴，阖上窗户：“花心大萝卜。不看了。”谁也没有她的星河好。

她洗了澡出来，没在自己卧室看到玩游戏的星河，星河正在孟爸爸卧室里一起看相册。月宜挽着湿漉漉的长发问道：“爸爸，你给他看什么呢？”

星河拿起一张照片欣喜地对月宜说：“这是姐姐小时候，可爱。像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