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你一声你就倒了?”陆清清不信地看裴经武。
裴经武丢脸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道:“真不是我胆小,实在是那人长得太凶了!还有这天珠送上去后,那宋御史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有些担心。”
“别多想。”陆清清让裴经武不必再操劳,令丫鬟赶紧搀扶他去歇息。
陆清清从刚出屋走了没几步,见自己的属下慌慌张张跑过来,一脸大惊失色,跟见了鬼似得。
“大人,大人……”衙差脸色惨白地扑倒在地,余惊未定地粗喘气道,“监察御史派人来了。”
夏绿立刻呵斥:“来个人罢了,做什么这么慌张,跟见了鬼似得。”
“是……是跟见了鬼一样。”衙差指了指县衙侧堂的方向。
陆清清快步前往侧堂,远远地就见堂内站着一位虎背熊腰的黑衣男人,正背对着自己。传话声刚起,那男人就转过身来,横眉怒目,脸上沟壑纵横,左嘴角有一块刀疤一直延伸到脸颊,像随时能裂开似得。
这长相的确十分渗人,陆清清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随从们都怕得哆嗦了两下。
黑衣男人双眼自带杀气,上下快速打量了一番陆清清后,就抬手了。他一动,吓得周遭人忙护住陆清清。
黑衣男人双手交合,垂首微微躬身行礼。
样子虽然可怕,但是个知礼之人,陆清清淡笑着伸手,请他坐。
“陆县令,在下高奇,乃是宋御史的侍卫。今特来替我们大人传话,请您去驿站走一趟。”高奇声如洪钟,声声震人,把现场众人的心跳都吓成了一个频率。
大家都担忧地看向陆清清,打心眼里不希望陆清清去。
“巧了,我刚好也正想去拜见你家大人。”陆清清语调柔和,面带微笑。她笑时自然地有一股甜意荡漾在脸颊之间,令人禁不住心生亲近之感,
高奇一怔,半晌,他才回话:“那请吧。”
高奇出了县衙之后,就牵着自己的马等待,本以为陆清清坐轿子,却发现她出来后,跃身就骑上了一匹鬃毛油亮的红枣骏马,挥鞭就走,动作利落潇洒,一点都不输于男儿。大齐民风开放,近些年京师也开始盛行女子骑马上街,但能骑得起马的都是大户人家。所以高奇所见到的骑马女子多数都是随从在前牵马,慢吞吞地前行,有时甚至比走路都慢,碰到有军令急事儿传话,这些人横在路中间很挡路。以至于高奇对骑马的女子一直很有偏见,今天他倒是有所改观了。
到驿站后,高奇引陆清清到了屋门口,长乐县的驿站跟普通客栈差不多,来往官员所住的地方是栋二层楼,二层共有四个房间可住。下层则是大堂,供吃饭歇息所用。随从等则会住在后院条件一般的小房子里,且是五六人一间。
“我家大人喜静,不喜太多人叨扰。”高奇引陆清清到大堂之后,就请陆清清独自上楼。
跟在陆清清身后的夏绿闻言瞪圆了眼,张嘴要说,却被陆清清用眼色拦了回去。
陆清清扬头往二楼瞧了瞧,问高奇是哪间房。
“中间的。”
陆清清看眼随她来到大堂的众人,一步步上去。
高奇转身就请众人都退下。
陆清清听到楼下关门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转头往下面看,刚刚等候在大堂候命的人竟然全都走了。她眼睛里闪烁出紧张,手也有些发抖,张了张嘴想喊,却知道场合不合适。手不可抑制地开始打颤,陆清清忙双手互相紧握,抿着唇,极力控制自己恐惧的情绪。脑袋里拼命地想着这楼里还有人,至少监察御史在。那监察御史肯定需要人伺候,所以还会有随从在,所以这屋子里的人数肯定不止一个。
陆清清深吸两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端庄。她快速踱步到二号房的门前,赶紧敲了敲门,前所未有的希望对方能快点看门。等了片刻,没听到回应。陆清清再敲门,还是没回应。
“长乐县县令陆清清前来拜见。”
“进。”
听到人声,陆清清立刻松口气,表情放松下来,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檀木圆桌、高几等普通的外间摆设,没什么特别。最要紧的是屋子里并没有人,陆清清的恐惧瞬间到了极点。
“吱——”
“吱——”
有东西擦蹭她的乌纱。
陆清清抬头,眼睛倏地睁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清清飞快地从屋内退出来,紧抱住旁边的柱子,眼睛有点不舍的看着屋子里挂着的那具尸体,但整个人有很害怕,把柱子抱得更紧了。
这时候楼外面的随从们都喊着要冲进来。
陆清清听到人声后,稍稍镇定不少。
“放手。”男声低沉,有些闷。
陆清清怔了下,抬头,正对上一双深潭般地眼睛。
是个人!陆清清激灵一下,然后迅速松手退后,意识到自己刚刚抱得根本不是‘柱子’而是个男人,眼睛不自然地闪躲到一边。她表面看似镇定毫无波澜,内心已经相当尴尬了。
陆清清一手挡着额头,另一手指了指屋内,试着转移自己的尴尬,“死人了。”
脚步声起,男人踱步到房间里看了下,然后“嗯”了一声,并且“嗯”的还挺好听。
“您是宋御史?”陆清清扬眉打量他。
宋言致点头,也同样在审视陆清清,不过他的眼神却更冷一些。
“宋言致。陆大人,久仰大名。”
高虎和夏绿等人此时都冲上二楼。夏绿尤为紧张,感激用手抓住自家姑娘的胳膊,低声问她有没有事。
陆清清摇了摇头,人多了,她就更淡定了,去看尸体的脸。陆清清认得他,是长乐县前任县令的长子潘青山。
“潘青山怎么会死在你们这里?”陆清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