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背地里说过冒犯我的话么?”宋言致装不知道地问。
陆清清看眼宋言致,点了点头,“想必瞒不过大人。”
“你是觉得瞒不过我才道歉的,没什么诚意,那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在情理之中。”宋言致冷哼一声,不过样子看起来却没有多生气,反而很感兴趣地一手托着下巴,继续慵懒地坐在桌案后‘欣赏’陆清清。
“张二姑娘私藏的信件,已然作诗了广陵王的罪名。再多的证据,只是为了他主动交代罢了。”宋言致叹口气,“其实有些东西他交不交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陆清清听明白了,宋言致这话的意思是说他是为了她才会这么做。
“大人难道就不担心这件事还牵涉到朝廷另一名肱骨重臣么,这关系到一国根基……”
“行了,这种话我不喜欢听。”宋言致笑了笑,“纵然他慕温良再胆大,也必然清楚他根本没有造反的能耐。再贪也不过是贪权,想稳固他一人之下的权力。再者说,你的这件事在六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野心勃勃没当上丞相的尚书,做起事儿来自然比现在要狠。而今可是收敛多了,为了保住他高高在上的丞相之位,费劲心机。”
朝堂上具体事宜如何,陆清清没有具体接触过,所以不好评判。不过慕温良的为人以及他这些年的动向如何,陆清清还是了解的。确实如宋言致所言,没爬上最高位的时候,他雷厉风行,手腕十分厉害。但是自从新帝登基,封他为丞相后,他平常行事的章法就变得跟他的名字一样‘温良’了。
宋言致并不是个刚愎自用之人,他能有此说法,该是早就对慕温良有所关注。但陆清清不明白宋言致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为何,即便是慕温良做了违反乱纪之事,他身为太国舅爷,皇帝的老师,竟然一点都不关心?
“圣上很喜欢他。”宋言致又补充一句。
陆清清愣了下,看宋言致。
“欣赏的喜欢。”
“自小就是神童,十七岁便中了状元,欣赏也是常理之中。”陆清清点点头道。
“还知道夸对手,看来你很冷静,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宋言致叹道。
陆清清摇头,“我还不确定,只是一锭金子而已,他未必跟我父母的死有关,但他一定跟我父母在某种程度上有关联。”
“你做首富这么久,就没能敲开慕家的大门?”宋言致敛尽脸上的笑,再看陆清清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和观察的意味。
陆清清摇头,“大人也说了,他自从做了丞相以后,为人很小心谨慎,平常出门也有众多家仆侍卫护卫左右,除了朝堂府衙,和一些权贵官员的酒宴,基本上不会去别处,生活单调得很,也毫无破绽,我自然敲不开他的大门。”
“慕温良的门你都敲不开,遇到我,你真的是……”宋言致话听了,后半句没说。
陆清清有点被憋住了,接茬问:“大人可是想说‘三生有幸’?”
宋言致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确实三生有幸,没料到这么快。”陆清清垂下眼眸,想着自己当初的那些计划,六年来,他父母身亡的阴影挥之不去,为此她也筹谋不下百种办法,但不管哪个办法筹谋的时间都没少过十五年。对方是权臣,她再有钱在那些高管看来也不过是个小人物,能爬到调查对方,质问对方的位置,谈何容易。
宋言致认真在心里回味了下“三生有幸”四个字,笑问陆清清有什么应对办法。
“若真能查实这箱东西与慕温良有关,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去京城,查清楚。”陆清清道。
“仅凭七品监察御史的身份?”宋言致举起那锭刻着‘良’的金子,“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慕温良为何会把自家的钱刻成‘良’,一般都该刻姓氏。”
“那时候他还没有和慕家大房、二房分家,该是公用一个库房,精明的不想让人占他便宜,所以他的钱财都刻着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陆清清解释道。
宋言致凝视陆清清。
陆清清被看得不自在,补充解释道:“我虽然没敲开慕丞相的门,但慕丞相家丫鬟小厮的嘴巴我还能敲开的。”
“如此不严。”
“很严,但大户人家么,到了岁数总会往外放人,这些人脱离了管束,总要生活,总需要钱,所以嘴巴才没那么严了。”陆清清继续解释道。
“厉害,”宋言致不禁叹,转头吩咐孙长远,以后□□禁止往外放人。
孙长远咽了口唾沫,防备地瞅眼陆清清,连忙跟自家主人保证,以后坚决不会放人出去。
陆清清耸了耸肩,也是无奈,但愿□□那些下人们不会暗地里诅咒她。
二人的谈话最终因为陆清清的‘小聪明’不欢而散。
陆清清因突然成了监察御史,长乐县县衙那边不需要操心,就打发夏绿负责此事,拾掇东西搬家。不出一天的时间,东西就都准备好了。夏绿特来回禀:“姑娘喜欢得书架,禅椅,还有那几样玉器摆件,奴婢都直接让人运往京城的宅子了,用惯的下人还有厨子也都会明日启程赶往京城。保证等姑娘到京的时候,宅子里的一切准备妥当。”
“嗯。”陆清清想了下,对夏绿道,“把邓修竹带上。”
“邓修竹?”夏绿立刻变了苦瓜脸,“这可不好劝,仵作京城肯定不缺的,姑娘非要带么?”
“让他跟上,不去就跟他要钱,把我当初替他还的赌债都给我讨回来。”陆清清道,“告诉他,若是去京城,我还会多出十倍的价钱,他有什么要求也会尽量满足。”
“是。”夏绿应承后,立刻交代小厮招财和进宝去办。
五天后,陆清清听说京城那边终于有了回信。
经过一天的细致搜查,宋言致的人才终于从广陵王府的暗室内拿到了账本,并快马加鞭呈送了过来。
陆清清很高兴,立刻去找宋言致要看账本。
宋言致眼中含笑,“怕是会让你失望了。”
“怎么,账本看不出问题?没关系,别忘了我可是看账能手,你们看不出问题,我能。”陆清清很有信心地自荐道。
“这样的账本呢。”
在宋言致的示意之下,孙长远把桌上白绢布包裹的东西打开,一本被烧得缺失一半黑乎乎的册子呈现了出来。
陆清清愣了下,还是走上前翻了翻,除了部分没有被烧的书角能依稀看到几个字外,其它的地方都被烧黑了,有的一翻页还会变灰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