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意坐到了最后一排的窗边,恰好挨着凌书成。
凌书成笑嘻嘻跟她打招呼,“小红啊!”
路知意一头雾水,“你叫我什么?”
“……”
凌书成十分机智地转移话题,“一直没机会感谢你,上次你见义勇为,替我报警又帮我打架,结果我腿瘸进了医院,也没来得及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
路知意笑了,“不客气,举手之劳。”
目光落在他腿上,“你脚怎么样了?”
凌书城蹬了蹬腿,“嗨,没啥事了,早就已经健步如飞了!都是师妹的功劳,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路知意被他一口一句成语逗笑了,“成语学得不错。”
凌书城:“因为我有文化,知识渊博,学富五车,腹有诗书气自华。”
说着,他把一旁的韩宏拿出来当反面教材,“你再看看这个,这个就没什么文化,一脸颓废,由内而外散发着学渣的气质。”
韩宏:“你当老子聋的啊?”
后排的三人有说有笑,前排的陈声就没这么高兴了。
他眯着眼,盯着路知意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凭什么她对他就没有半点好脸色,对凌书成和韩宏就可以笑这么灿烂?
一旁的李睿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瞧,见他盯着路知意看,一脸了悟。
“师兄,你也觉得路知意变好看了吧?”
陈声一顿。
她一直用后脑勺对着他,根本不正眼瞧她,要不是这一刻她抬头与凌书成说话,他也看不见她的正脸。
之前都忙着气急败坏去了,此刻才安安静静多看她两眼。
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剪头发了?多了一层轻薄的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头上,笑起来时眉若远山,若隐若现。
低头时可以看见脑袋顶上那只小小的丸子,因为头发太短,碎发太多,毛毛躁躁的,透着随性的味道。
再往下看,今天穿了件没见过的卫衣,蓝白色,胸口有一只小小的桃心,跟往常的风格很不一样。
等等,嘴唇怎么红艳艳的?
她化妆了!
陈声怔怔地看着她,看她低头抿嘴笑,看她嘴唇开开合合与凌书成说话,看她侧过头去望着窗外,看她前额的刘海被风吹起来,微微晃动……
李睿在耳边叫他:“师兄。”
“……”
“师兄?”
“……”
最后只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要发车了,司机让大家系好安全带。”
陈声蓦地回过神来,猛然回头,神色复杂地系上安全带。
李睿开了个玩笑,“怎么,师兄也被路知意迷倒了?”
陈声抓住了重点,霍地侧头看她,“也?”
下一句,“有谁被她迷倒了吗?”
李睿笑了笑,指指前座的武成宇,“主席啊。上学期就开始关照路知意了,那时候路知意的高原红还很明显,皮肤也比现在黑,但他说他欣赏的是人家的内涵。”
扭头再看一眼,李睿嘿嘿一笑,“谁知道路知意居然越来越漂亮了,看来主席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嘛。”
陈声面无表情坐在那,扯了扯嘴角,“是吗。”
人长得不够漂亮,行情倒是很好,一会儿迷倒个高中生,一会儿迷倒个年级主席。
他恨恨地回头,用力剜她一眼,即使她根本看不见。可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他却听见脑子里划过另一道声音:不够漂亮吗?不见得吧。
只是不够白而已,不爱打扮,素面朝天,穿得也土气。
可是今天她化了妆,哪怕只是涂了唇膏,扎起头发,换了套衣服,也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大巴沿着熟悉的路线,一路开往二郎山。
四川盆地一共有两个高原地带,分别是甘孜州与阿坝州,这次的集训偏偏选在了甘孜,冥冥之中像是一个巧合。
陈声原本还心烦意乱的,却在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时,慢慢松开了眉头。
那团淤塞在心头一周的火气,逐渐冰消雪融。
他记起了那一天,他执意要开车送路知意回家,她就坐在他身旁,笑得眼睛弯弯,指着正在超车的小轿车后座对他说:“你看,那里有条大狼狗在冲我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