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买回药来,却看到她痛得全身蜷缩,头上汗珠直往下滚,肚子都快被她按到背里去了。
我不忍,烧了热水、绞了热帕子,默默撩起她的半截衣服,帮她捂热肚子,也叫她把药吃下去。
平坦的小腹吃力地跟随着我的轻微按压蠕动着,细瘦的腰像一捻儿柳枝,好像我稍一用力,就能把这腰给按碎似的。
我留意着她的反应,捂了一会儿,想看看突然安静的她是不是睡着了,却不小心跟她直勾勾的眼神撞在一起。
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水波盈盈,像含了一汪水,随着她脸上泛起的健康红晕,这水像是活了起来——她无声地哭了。
抽抽搭搭的,泪痕一道接着一道。
我不懂,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我也不想去知道她莫名其妙的情绪背后的东西。
盯着她发颤的双手,我呆呆地教育她:“让你别喝这么冷的水,现在自作自受了,真是不乖的阿囡。”
谁料她哭得更凶了。
她推开我的手背过身去,卷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爱喝什么就喝什么,你别管我。”
行行行,我不管你。
我对她青春期的叛逆泰然处之,认为顺其自然就好了。
于是我自顾自看报纸,看到别人过得比我惨时,我却感到由衷的高兴,暗自庆幸,自己还好不是最惨的。
而昭昭呢,她又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妨碍我看报纸。
除此之外,还妨碍我看电视,妨碍我喝酒,妨碍我抽烟。
明明我就是不想理她,她偏要抗争,不服输的做点怪异的小动作来吸引我的注意。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懒得理你,你还要反抗,你就不能认输吗?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因此,我被她搞得异常暴躁,自惭形秽,脾气一上来,直接指着她鼻子大骂“小垃圾”、“烦死了”。
其实我明白,我的内心已经把自己当作那个最无药可救的大垃圾了。
还好有昭昭这个小垃圾陪着我这个大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