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一窒,很快便冷笑道:“听自然是听得懂,但是百里驸马行事偏颇就不能怪咱们反对了。照着百里驸马这样的作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北晋的天下是南人的呢。”
如今是他们貊族人坐天下,理所当然的貊族人比南人高贵一等有什么问题?这些南军不过是一群怕死懦弱的废物而已,凭什么跟他们叫嚣?若真是如天启禁军和沧云军那样的,他们好歹还能有几分对敌人和对手的敬重。这些南军算什么东西?!
百里轻鸿冷笑一声,“既然你忍了,那么想必也听说过一句话…违抗军令者…斩!”
那将领微微眯眼,“驸马这是什么意思?”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按上了腰间的腰刀。
百里轻鸿反手握上了剑柄,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就直朝那将领挥了过来。那将领连忙疾退,但是以他的实力哪里是百里轻鸿地对手,只得狼狈地大叫道:“百里轻鸿,你敢!”
周围的貊族将士再一次躁动起来,百里轻鸿地长剑却不管不顾直取那貊族将领的喉咙而去。那貊族将领也没有想要百里轻鸿竟然说杀人就要杀人,拼尽全力抵挡了两下之后终于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众人只听到一声轻微地叹息声。
旁人听着还不如何,但这一声叹息听在百里轻鸿地耳朵里却是让他不由得一震,就连刺出去的剑都偏了一下,削落了那人一撂头发。百里轻鸿却没有再管那死里逃生的貊族将领,而是飞快地转身看向声音的出来。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在人群的外面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衫,看上去不过仿佛还不到五十的模样。身形修长挺拔,面容清癯刚毅,眉宇间已经有了不少淡淡的皱纹,却丝毫不让人觉得他苍老。只是随意地站着,却有一种岳峙渊渟的气势。即便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在场的许多人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大…拓跋大将军?!”不知是谁颤抖着喊了一声,貊族这一边顿时大喜,“大将军?!”
“大将军回来了?!拓跋大将军回来了!”貊族将士们顿时狂喜,高声欢呼起来。其实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见过拓跋兴业,但是这一刻他们却觉得,如果眼前的这个人都不是拓跋兴业的话,这世上只怕就没有人是拓跋兴业了。
“大将军!”所有的貊族将士在欢呼之后,纷纷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前低头见礼。
“大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拓跋兴业扫了众人一眼,“堵在这里做什么,都起来吧。”
“是,大将军!”方才还一片纷乱目无军纪的貊族将士此刻却一个个肃穆恭敬,仿佛是这世间军纪最为森严的精锐兵马一般。
“大将军。”百里轻鸿看着漫步走向自己的人,微微侧首低声道。拓跋兴业点头,“百里公子,许久不见了。”百里轻鸿道:“确实许久不见,大将军别来无恙。”
拓跋兴业并不擅长寒暄应酬,直接了当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大将军…我们……”惊魂未定地貊族将领连忙上前道。
“图里琛?”拓跋兴业仔细看了看那将领,方才问道。那将领确实大喜,“大将军记得末将?”拓跋兴业点点头道:“你跟着我打过仗?”那将领笑道:“是末将之幸,都十多年了,大将军还能记得末将。”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入伍不久的校尉而已。
拓跋兴业并不多问,只是道:“五十军棍,你可服气?”
那将领没有丝毫地犹豫,拱手道:“末将服气,甘愿领罚。”
拓跋兴业看向被围在中间那几个最先挑事的貊族士兵,那几个士兵立刻越众而出走到拓跋兴业面前跪下,“我等知错,愿受大将军责罚。”拓跋兴业点点头,旁边立刻有貊族士兵上前将几个人带走。也不拖远了,直接在不远处按在地上就是一顿军棍啪啪啪地打了下去。
等到一顿军棍打完了,拓跋兴业方才侧首看向百里轻鸿问道:“百里驸马,可还满意?”
百里轻鸿没有答话,只是沉默地朝着拓跋兴业拱了拱手。虽然貊族人如愿受罚了,甚至拓跋兴业还主动承担了可能引起的不满,但是他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那些貊族人即便是挨了打也不会怪拓跋兴业的,这就是属于拓跋兴业的威望。即便是百里轻鸿如今手握兵符,位高权重连拓跋罗也不得不小心应对。但是在军中想要责罚几个貊族士兵都会引起貊族人反弹。
而拓跋兴业哪怕是毫无理由地要责罚这些貊族将士,这些貊族人也会低头认罚,并且心甘情愿。
貊族人并非没有军纪无视军法,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服他。
拓跋罗…这次算是走了一步好棋。
拓跋兴业也果真是个大麻烦,而这个麻烦…来得竟然比他预计的还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