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祖……”仙官满面骇然,左眼已经被水血老怪一掌打爆,仙官却顾不得疗伤止痛,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才有可能活命,否则就不是丢一只眼珠的那么简单了。
水血老祖怒气盈面,看上去是真生气,以至他指向仙官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孽障,孽障啊,你安敢造次!你已犯下天条,今日纵将你抽筋剥皮也难赎万一之罪……”
仙官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又惊又骇跪拜原地连声祈罪,老祖一边教训手下一边再用余光去苏景。
没人注意的,苏景对老鬼又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可泄露自己身份,跟着不再理会前面闹剧,开始吃鱼干了。此时乌上一开口了:“水血老怪,你打狗给谁看呢。”
水血老祖不再理会哀号的仙官,迈步下床同时撤去自己的威势,再不敢弹压群修,跟着恭恭敬敬道地落足地面,抱手长揖、对乌上一、乌下一施礼到地:“小老汉有眼无珠,不知高人身份,犯下不敬之罪,此罪弥天无可饶恕,唯盼……盼两位仙长慈悲。今生此世水血愿效犬马以赎今日大罪。”
老怪挺聪明的,见十四王不愿暴露身份就向双鸦讨饶,其实就是再向苏景求饶了。
大头领如此谦卑,一群天外仙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丝毫怠慢,忙不迭跳落地面,都跟在水血老祖身后,齐齐向两只乌鸦大圣行礼。
这逆转来得太突兀,本界修家发呆过后惊喜,惊喜过后再发懵,一头雾水搞不清究竟什么状况。乌悲悲用了半天力气终于从发僵的喉咙里挤出低低声音,没法说的干涩:“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乌悲悲问得是方先子,回答他的却是乌下一,由得水血老怪和上千仙家仍躬身到地,乌下一笑道:“徒儿,你可曾听我提过‘小光明顶’?”
乌鸦聚在一起,平日里说过的话实在太多了,乌下一也不确定自己两口子有没和弟子说过小光明顶。
以前没说过,乌悲悲茫然摇头。
乌上一接口,今天比翼双鸦表现精彩,从头到尾无论喝敌还是作战乌鸦大圣都在微笑,不过他们对徒弟的笑容与对敌时截然不同:“以前没听说过没关系,今日为师说与你知,你就不可再忘。小子好好记住,我家主公即为小光明顶主人!”
乌下一点点头:“你是我们的弟子,也就是小光明顶的门生了。至于他们……看出了你两位师父的出身而已。”鸦女伸手指了指面前躬身不敢起来的群仙。
乌悲悲不傻,丁阳道掌门真人更是聪明,在场所有凡间修家都有机灵心思,听过鸦女之言稍一琢磨便恍然大悟:水血老祖、上千仙魔哪里是惧怕乌鸦大圣,他们怕的是乌鸦口中那位主公、那位小光明顶主人!
修家不会知道小光明顶主人就在此间、刚刚还给水血打了个光照过眼睛。由此……只凭一个名字,就将法力通天、凭己身威势便可轻松镇压世界的凶徒慑服,让他们鞠躬行礼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真有这样的人?!
场中老一代修者心底惊骇,年轻一辈除了惊骇之外也不知不觉涌出几分崇拜几分壮志,修炼、飞仙,当成就小光明顶主人这样的威名,才算真正逍遥滋味!
本界修家心思都不不多,但也有个别高人想得多一些,比如丁阳道掌教真人,身负乾坤安危不敢不谨慎,当下小心开口:“敢问三位前辈,尊主法驾是不是…是不是也在此间?”
乌上一笑呵呵,不置可否再加云山雾罩:“真人莫再揣测了。莫说凡间的修行之人,就是满天仙魔、八方鬼神,也没资格揣摩我家主公的行踪!言辞不敬,掌门莫怪,但道理是没错的。”
乌下一又补充道:“另外还请真人放心,我家主公对此间只有庇护之心、绝无歹念,因我家主公与东天道尊颇有交情,遇到道家弟子爱护还来不及,又怎会加害。”
话说完,毫无意外又让群修动容。道尊?于道家弟子眼中那是何其崇高的存在。能与道尊有交情的人,身份地位自不必说。
乌悲悲顿觉心花怒放,这样的话题哪能不追问:“师父,咱家主公和道尊的渊源……您给我说说呗。”
乌上一乌下一对望一眼,都笑了,问乌悲悲:“真要说么?”
“这还有啥真说假说的,您就给徒儿讲一讲吧,要不这心痒得受不了,是不是,是不是?”后面接连两个‘是不是’乌悲悲问得是掌门真人和身边一群熟络的老乡妖怪。
掌门人、小女冠、南三万山一群妖魔鬼怪都用力点头。
“主公与道尊的渊源啊,怎么说呢,抛开那些繁复过程不提,只说根本吧,道尊曾被困西方极乐,面临生死大难,后来他老人家脱险,从此欠了主公一份人情:救命之恩。”乌上一一点没吹牛。此刻再看群修神情,耸动、惊动、乱动、不知该如何形容如何表达的动动动,十人中有八个只觉头皮发麻,剩下两个头皮麻得已经觉不出麻了,道尊也需要别人来救命么?要什么样的人、有怎样的本事才能相救道尊,还是从西方极乐中救出道尊!
乌下一又接口,嘱咐大家:“此事大家听听就好了,将来飞仙入东方洞天福地或者有前辈归仙此界时印证无妨,但不必再对不相干的人提起,主公交代过我们,这件事情不必常常挂在嘴上。”
小光明顶主人就坐在不远处,越听越想笑,想笑就笑了,可笑容才一绽放就看到乌悲悲冲自己又眯眼睛又皱眉,一下一下的挤嘴角示意他要肃容,不可再发笑。
生怕苏景还不懂自己的示意,乌悲悲又传音入密:“仙师说主公时候你可别乱笑,千万恭敬、千万肃穆……唉,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啊!”
乌悲悲可知道,自己的两位师父本就看不上苏景,此刻他居然还听笑了,万一惹恼了仙师那可是天大麻烦。
苏景赶忙散去笑容泵起了脸,惹恼乌上一乌下一可不是好玩的……
乌上一又看了看那一大片鞠着躬的仙家,还不太想和他们聊,所以重新望回自家弟子,继续交代自家门庭:“小光明顶算得我家主公的道场,但小光明顶之上,尚有仙廷神坛,是称:离山。”
夫君说话时,娘子挥挥手,一杆大旗自乌下一手中飞出,凌空七千丈铺展三百里,大旗迎风烈烈飘扬,离山两字龙飞凤舞!
大圣亮旗,乌下一美目流转、似是无意地瞥了水血等人一眼,水血老怪识趣,立刻改躬为跪,对离山大旗恭敬喊道:“下位小仙水血拜奉神旗!”
一跪皆跪,一喊皆喊,千多仙家对离山之旗做大礼参拜。
刚听得乌鸦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群仙哪还不知自己撞到了谁的手中!且这群仙家比着凡间修者更懂得仙天法则、更了解水血为人,是以他们比着凡修更能看透真相:若只凭乌鸦二圣外加一个四方头,就算水血不敢杀至少也敢逃。
让水血老祖逃都不敢逃,要么十四王就在此界,要么十四王麾下绝顶高手在旁监视。真是犯了太岁,唯盼此刻虔诚叩拜,求能让上仙稍稍心软……
由得群仙磕头大唱,乌下一对乌悲悲说道:“离山本是凡间一座修行门宗,主公就出身那里,我辈同族兄弟九十八人自凡间起就追随主公左右,你是我们两口子的徒弟,也是另外九十六位乌家大圣的弟子,将来有机会给你印鉴其他师尊。”
乌上一接下话题:“此外还有蚀海、黑风、平安、十六等诸位大圣,与我们一起效命主公,都是你的师伯,来日引荐。”
凡间修家见过‘主公’威名、见过那盏离山大旗的威风,在崇敬‘小光明顶主人’同时,心中也生出遐思:离山又是个怎样的修宗啊,什么样的门宗才能培养出小光明顶主人这等英才……小女冠、众多凡修弟子心生向往,这时乌上一对乌悲悲笑道:“总之,咱们是小光明顶弟子,也是离山门下。不过在离山弟子这重身份上,咱们只能算是半路出家,沾了主公的光才跨进离山门墙,比不得你方先子师兄,他可是正八经离山内门弟子。”
方先子笑笑,谦虚:“两位师叔抬举,弟子资质愚钝行事笨拙,实在辱没‘剑出离山’四字,离山内门弟子成百上千,我真正是最最差劲的那个,本来都没资格入内门的。像叶师叔祖、苏师叔祖他们,才真正是离山翘楚。”
方先子说的是老实话,奈何老实话在群修听来味道就不一样了,离山内门弟子成百上千、他是最差的一个?青红二剑轻松斩杀两名飞仙之人,最差的!
跟着方先子又对乌悲悲点头道:“刚刚画舫中请南斗儿姑娘纵剑的前辈姓叶,是离山九祖门下真传弟子,辈分上是你我师叔祖,九十八位乌师叔的主公也是师叔祖,姓苏。苏叶两位兄弟相称,同为一代真传。”
刚刚假手凡人,一剑抹杀二十八仙家的人也是离山弟子……小女冠不灵仙子转念想想,两个离山弟子都浪荡画舫?如此一想,离山似也不那么高大了。
乌悲悲赶忙谢过师兄指点,忍不住又问道:“我家师公名讳……”
“离山一代真传,中土乾坤佑世真君,三足金乌一脉神鸦七将之诡,阎罗神君驾前阿骨冥王,仙天又一栈二东家,”乌上一不厌其烦,先把苏景的好名头说出来,至于‘东天剑尊’‘幽冥小九王’‘九龙欠国公’之类小号就不必提了,太麻烦,之后再加重语气:“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