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寒声,你可能还不明白,我那个妹妹脑子太笨,又是个一根筋,装得下这个就装??不下那个。”
“……”
“她现在还需要上学,我希望你先别来打扰她。”
周川语调沉稳,说这样话也没有任何尖锐感,更像是一种商量。
江寒声道歉:“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跟老古板一样?”周川又纳闷,又忍俊不禁,觉得江寒声这样子还挺有趣。
他手里没有停,低下头,又试了两次,终于将周瑾的照片嵌进去。
周川呼了一口气,手指在怀表上搓了搓。
看着照片里的人,大约正感叹,这个毛丫头哪里来的魅力,招得人家一考上大学,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
江寒声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只能告辞。
临走前,他放下手中的礼盒。
周川不打算要,说他一个小孩子又不赚钱,学大人送什么礼?
江寒声解释,这些东西是他父亲买的,仅仅是为了感谢以前住在栀子巷时,周家对他的照顾。
江寒声态度十分诚恳。
周川在他身上看到一种天真的气质,不是幼稚的天真,而是纯粹。
周川拒绝不了,也只好收下。
临出门前,他唤住江寒声,犹豫了一阵,最终将那块怀表递给他。
“礼尚往来。”周川一笑,“恭喜你考上公大,以后有机会再过来,我请你喝酒。”
江寒声看到了怀表里的那张照片。
他接过来,先是疑惑,紧接着像是明白什么,将怀表紧紧握在手里,道:“谢谢。”
周川说:“客气。”
江寒声走在栀子巷中。
“啪”地一声轻响,打开怀表,视线穿过静止的照片,仿佛看到青稚的少女鲜活起来,抽离,漂浮,就站在栀子巷的尽头。
逆着光线的地方。
他仿佛有种预感,恐惧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他喊:“周瑾,你过来。”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江寒声疾步靠近她,这条路漫长得好像走不完。
他看到她背后多了一个男人。
高大的,挺拔的,如同一片阴影笼住周瑾。
男人的手掠过她的肩膀,锁骨,最终狠狠掐住她的下颌。
他用舌尖舔了舔唇角,像蛇一样吐着蛇信子,侧首,细细亲吻着周瑾的脸颊。
别碰她,别碰她,别碰她!
别碰她——!
他忍着剧烈的痛苦,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男人用可怜的目光看他在原地挣扎,口吻仿佛在商量一样,问道:“这是你的女孩吗?”
江寒声一脚踏空,猛地坠下去,恐惧激得他打了个哆嗦,猝然倒抽一口气。
醒了。
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可他浑身发冷,背后渗透了细密的冷汗。
一只温软的手,遮在他的眉骨上。
周瑾的脸凑到他的眼前,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她摸着江寒声鬓角全是汗,被他刚刚惊醒的样子吓了一跳。
江寒声迷茫着,一口气憋在胸腔里,难以呼吸。
周瑾说:“我们到了。”
他苍白地点点头,过了片刻,握住周瑾抚在他额头上的手,搁在嘴唇上吻了吻。
他薄唇冰冷,她的手却是温暖的。
江寒声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周瑾任他牵了一会儿,等厮磨够了,就说:“下车了。”
江寒声没松手。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两颗眼珠像浸过水的刃一样,泛着锋利的光亮。
江寒声突然道:“还有一个办法。”
周瑾:“什么?”
“五年前跟戚严共处的那段时间里,或许还隐藏着一些未知的线索,只是我没注意到。”江寒声回答,“我想试一试。”
周瑾还不太明白,“怎么试?”
江寒声:“催眠。”
他是公安系统里唯一一个与戚严有过正面交锋的人,何况他们还在同一屋顶下相处过六天。
通过催眠,将他的意识引领回到特定时期,一个高度的催眠状态可以帮助江寒声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细节。
周瑾却有点担心:“这样可以吗?”
江寒声勉强笑了笑,认真道:“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线索。”
周瑾拧起眉,严肃地纠正道:“我不是在问线索,我是在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