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在欢颜楼里弹着风花雪月的锦荣,却在数日后听仆从回报,有两位意外来客,楚云深,楚月。
锦荣看着风尘仆仆甚至因为奔波有些狼狈的这两个人,忽然觉得头有些疼。
没管宁国公死活果然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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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一身明黄锦衣的太子在殿内踱步,眉头紧缩,
一旁的秋笛生出言道,“太子可是为宁国公之死一事烦心?”
太子叹了一口气,他怎会不知道父皇此举,无异于自废长城,可宁国公平日一心向国,得罪了太多人,在西北镇守多年,积累的威望也早已引起父皇的忌惮。
这次宁国公回京,不过是个让父皇下手的引子。
“原以为欢颜楼箫锦荣会动摇父皇的心意。”太子扶额叹道。
秋笛生道,“只是没想到,久别多年,箫锦荣对宁国公并无什么感情,或者说,她是一个薄情之人。”
而既无人相助,四面受敌,且在京中不比西北大营手握重权的宁国公楚巍,下场只有一个,人头落地,平了建焕帝对军权的野心,和对楚巍功高震主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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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让你们来找我?”锦荣半倚在软榻上,身侧佳人相伴,香烟氤氲,纱帘微掩,她眸子半眯扫过眼前的楚云深和楚月。
楚云深捏紧了拳头,闭上眸子,仿佛父亲被处斩的那一幕还在眼前,“是,父亲希望你能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庇护我们兄妹。”
宁国公倒地也没蠢到底,他信任陛下,便是君要臣死,也奉行臣不得不死的原则,但他的这一双儿女终究是无辜的,所以让从西北带来的亲卫护送他们离开京城,
不去西北,去扬州,欢颜楼。
他虽掌控西北大营多年,但陛下若是要除他,必是已准备好了接管军权势力的人,云深和月儿久居长安,和西北大营交情甚少,一旦去了,只怕是落入虎口。
欢颜楼却不一样,楚巍虽然不知道锦荣究竟是什么身份,明玉没有告诉他多少,他查到的也只是经营欢颜楼的皮毛,但从陛下对欢颜楼的忌惮看来,却是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楚巍想着,锦荣或许愿意看在同父异母的情分上,救他们一命。
即便没有收到任何保证,但这的确是他这一双儿女仅有的救命稻草了。
想他戎马一生,为君尽忠,树敌无数,到了这地步,竟是找不到能在皇家威严下庇护儿女的人。
他终究是对不起太多人了。
锦荣轻轻摇着红扇,经楚云深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楚巍是给她来了不少信,只是她一封没看过。
当然,这话锦荣也不会在楚云深和楚月面前说出来。
至于宁国公楚巍的请求,锦荣微微挑眉,眼眸含笑,“欢颜楼不收无用之人。”
“你……”楚月却忍不住怒道,却被楚云深立刻喝止住了,“月儿。”
“哥,她这么狠心无情,连爹爹死了也无动于衷,我们还要求她做什么?”楚月不甘道。
从云顶坠落到泥地上的巨大落差,还有父亲的死讯,甚至还要来求箫锦荣……
锦荣似乎没有看见楚月那娇美面容上犹存的稚气,复杂的悲伤愤怒,摇扇自顾自地道,“欢颜楼的女子各有所长,最少也学艺十年……”
“而普通奴仆的武功少说也是江湖二流的高手。”手中红扇一展,现出扇上潋滟红梅。
“不知道这两样,楚公子和楚姑娘符合哪一项呢?”锦荣笑意浅浅地望向他们。
楚云深面色一白,正如锦荣说的,欢颜楼从不留无用之人,明玉是个例外,因为欢颜楼本就是为她而建,但锦荣也只会为她破例而已。
这里的女子勤学苦练多年,付出的心血无数,才有惊艳世人的才艺。
而欢颜楼,也只留下最出色的人。
其他人早早便送了出去,因着明玉的善心,欢颜楼的势力也足以令她们平凡简单度日。
这世间女子有太多不易,如蒲柳,如飘絮。
“玩笑已经开过了。”锦荣一收扇,眼底恢复了沉静,“你们想要什么?”
“我想为父亲报仇。”楚云深眸子深黑,定定看向锦荣,他和妹妹逃出京城,虽有父亲亲信保护,但一路建焕帝的追杀不休,身边的护卫也死伤惨重,只剩下几人了。
但从进入扬州后,他就发现身后的追杀少了很多,尤其是靠近欢颜楼,他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让他们来找箫锦荣了。
只是父亲没想到,箫锦荣并未将他们视作亲人,也不放在心上。
楚云深相信箫锦荣有保护他们的实力,甚至帮助他们报仇。
前提是,箫锦荣愿意。
在箫锦荣拒绝收留他们之后,楚云深已经对她愿意帮助楚家报仇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当箫锦荣提出这个问题时,他还是坚定说出了这句话。
意外的是,锦荣却爽快地应下道,“好,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锦荣给他们指的明路,就是告诉了楚家兄妹一个地方,白归,武林暗势力中最大的反皇组织。
三教九流,正魔两道,白归都有牵扯。
以欢颜楼老板的身份来说,锦荣应该是不知道这个组织的,但她还有另一个同属于暗势力的身份,隐楼楼主。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白归都没少给隐楼下单子,只是锦荣上任新楼主后,就很少外接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