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士梁英道:“当然能,微臣就是政务司驿递处的官员,专司文书往来。”
“你有品秩吗?”
“自然是没有的,我们只是一个县而已。”
“既然有驿递处,那么,是不是还有十二监,四司,八局?”
梁英笑道:“这些部门我们是没有的,毕竟,我们县尊只是一个知县。”
朱媺娖皱眉道:“听说蓝田县下属中最有权限的是里长,不知可否有女子里长?”
梁英笑道:“有,且有九位之多,蓝天下属扶风大里长就是一个女子。”
“女子真的可以为官?可以开堂问案子吗?”
梁英摇头道:“只有蓝田县正堂有开堂问案子的权力,其余里长没有这个权力。”
“为什么?”朱媺娖极为失望。
梁英笑而不答,将还好衣衫的朱媺娖抱上战马,自己则在一边陪伴。
对刚刚接触骑马的朱媺娖来说,这个下午,是她一生中最愉快的一个下午,无论是被秋霜染红的树叶,还是微微枯黄的青草,亦或是南飞的大雁,温顺的战马,都给她开启了一扇新的窗户。
透过这扇窗户,她可以看见身形矫健的冯英,绝美的钱多多,彪悍的女武士,以及云昭纵声长笑的模样。
有些人在一起就是有缘。
仅仅一个下午,朱媺娖与梁英就成了非常好的朋友。
朱媺娖邀请梁英去荷花池陪伴她,梁英也邀请朱媺娖去她工作的地方看看,看看她到底是如何工作的。
说到底,梁英是朱媺娖在蓝田县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此生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傍晚的时候,大队人马离开了龙首原,回到了长安。
仅仅在荷花池停留了一天,朱媺娖就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见自己分别一日的好友梁英。
王承恩对公主的这个变化是乐见其成的,一来,梁英是蓝田县的官员,公主的安危无忧,二来,梁英工作的地方就在玉山城,这里距离云昭更近一些。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公主与梁英成为闺中好友之后,就几乎形影不离,梁英总能找到让公主大开眼界的事情跟东西。
所以,在崇祯十四年冬,朱媺娖进入玉山书院旁听。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云昭大闺女云琸出世之后,这孩子立刻就进入了放养阶段。
不论是云娘,还是冯英,亦或是她的母亲钱多多对这个孩子都不是那么上心。
云昭跟云彰,云显三个男人倒是把这个孩子看的如同眼珠子一般珍贵。
瞅着云琸在乳娘怀里吃奶,钱多多懒懒的对丈夫道:“一个女孩子,母亲宠爱算得了什么,父兄宠爱才是她一辈子的福分。”
“我觉得你像是在找借口,给孩子哺乳一个月就交给乳娘,是不是太过份了。”
“不过份,上一次养两个,累着了。”
说完话就扭过身子准备睡觉。
“今日徐先生对我说,朱媺娖准备进玉山书院旁听,他觉得是一件好事,就准许了,说说看,我怎么总觉得这是你的手笔呢?”
钱多多冷笑一声道:“当然是我的手笔,一个养在深宫的小女子,哪里有什么见识,且一个人凄凄惨惨的没什么朋友。
我给她安排一个有地位,有身份,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子当朋友,这有什么呢?
而她的那个朋友长相比不上她,地位比不上她,说话又好听,办事能力又强,还能察言观色,有这样的一个朋友她难道有什么不满足吗?”
云昭摇头笑道:“看样子你是要改造这个大明长公主啊。”
钱多多道:“培养她的独立性,拓宽她的眼界,教导她该如何吃苦,更要教导她如何在乱世中活下来,所以,妾身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云昭诧异的道:“你就不拍给我们制造出一个麻烦来?”
钱多多笑道:“麻烦?她没有这个资格。”
云昭叹口气道:“那就好歹给她找一个差不多的,弄一个密谍司的密谍算怎么回事?”
钱多多道:”她们本身就应该接受监督,她如果一生都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那就过吧,没人打扰她,如果,她不愿意,总觉得自己是天潢贵胄,想要意气风发一下,正好用她把所有有这种心思的人都引出来。
然后,一锅端,没什么不好的。
好坏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云昭点点头,算是允准了钱多多的行为。
手段这种东西钱多多从来都不缺。
云昭从乳娘手里接过闺女,小心的放在钱多多的旁边,却被钱多多把孩子抱起来放进摇篮里。
云昭叹息一声,将摇篮拖到床边,自己躺在闺女身边,倾听着钱多多悠长的呼吸声,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混乱了。
云琸睁着眼睛瞅着父亲,父亲也笑眯眯的看着她,还轻轻地扯一下摇篮上的彩色风车,风车就呼呼地转动起来,让孩子沉浸在一个五颜六色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