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学校的八卦聊到高中往事,晏绾消息灵通,连班主任家的新生小孙女的乳名都知道。
谈笑间,孟甯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年轻不少。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过了饭点。
喝光水果茶,又点了几份甜食,孟甯故作轻松,转移话题。
“来,我们说点正经的,你最近有什么新动态吗?比如说……在感情上,有人追吗?”
晏绾一愣,没了笑容,缓缓放下茶勺,“有是有,但……我都拒绝了,暂时不想谈这些。”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心底的伤痕犹在,新鲜如昨,一触就疼。
或许她再也无法打开心房,为下一个人投入情感,又或许,她还抱有幻想,渴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他……
孟甯蹙眉,小心翼翼发问:“你……还在等他,对吗?”
“没有,我没有在等他……”
晏绾连声否决,发觉自己不打自招,她侧过头,望向落地窗边的丝萝,神情落寞。
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肖阎这种混蛋,没文化又蠢,谁会理他?”
说着说着,她红了双眼,泪水滑落,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莫名狼狈。
“说好要还债,却一声不吭玩起失踪,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这样的人,谁喜欢谁倒霉,我才不会等他呢……”
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孟甯起身,一把搂住晏绾,不让他人看到她哭泣的脸。
攥住好友的衣衫,晏绾挤在她怀中,痛哭失声,像要发泄掉这几年积攒的所有负能量。
是的,她在等他,一直一直在等他,等到时间荒芜,心都疼了。
不远处,传来杯盏碰击声与他人的欢声笑语,和小卡座相比,俨然两个世界。
感觉衣襟都湿透了,孟甯垂眸,紧紧抱住她,不断哄慰。
“甯甯,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是放不下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才离开的……”
晏绾哭着,打了个嗝。
孟甯轻拍她的背,连声安慰,却感觉自己的话是如此无力。
“你没有错,从头到尾都没有,如果撑不下去,不如放手……把他给忘了。”
依她看来,肖阎的确很惨,但她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晏绾,那个男人会如何,与她无关。
哭了好一会,晏绾才止住,望向少女的衣襟,“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接过纸巾,擤完鼻涕,她涩然开口:“我刚才……是不是很丑?”
反正天热,衣服干得快,孟甯摇头,从甜点摩天轮处取下一块楔形蛋糕,放到她盘中,轻笑道:“这有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哭出来就对了,他离开你是他没眼光,以后有他后悔的……”
大哭之后,情绪缓和不少,晏绾破涕为笑,吃两口蛋糕。
想起后天约了几个朋友一同登山测绘,顺带野营,便问孟甯要不要一起去。
听到他们要去的山名,是个刚开发没多久的景区,山景奇美,人迹罕至,少不得有乱咬人的蚊子野虫,孟甯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没这个野心,只想在家睡懒觉。
忽然想起前几年看过的新闻,她一顿,不放心道:“听说那里发生过泥石流,你们一定要多注意安全,做好准备再走……”
晏绾点头,淡淡勾唇,“放心吧,这次带我去的都是师兄师姐,而且我们查过天气预报了,这半个月都是大晴天,没问题的。”
为了完成测绘任务,她能吃苦,攀登过清城附近不少的山,毫发无伤,这次肯定也顺顺利利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晏绾没想到,自己再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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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之后,远离城市,灯光寥寥,天迅速变暗,完成测绘任务后,晏绾跟随众人,观赏落日红霞、倦鸟归林的美景。
风呼啸着,掠过她的耳,虽然扛着器材,爬了一天的山,少女却倍感轻松,感觉心灵都被洗涤了。
天地浩大,人是如此渺小,她豁然开朗,感觉所有烦恼都可忘却,包括肖阎。
团队中领队的是一名男生,年纪最大,名叫张力行,正读研三,是摄影狂魔,他想在明早第一时间抓拍日出照,便卖力劝服了众人,在附近休息。
“来都来了,多好的机会,就这样下山去,实在是可惜,你们这样回去也行,到时候看到我拍的照,可千万别后悔——”他极力怂恿。
一名女生回头,望向天空,指着远处的乌云,“学长,你看那边,是不是快下雨了?”
“哦,那个呀,叫过峰云……被风吹一下就散了,根本过不来,放心好了——”
自诩野外经验丰富,张力行摆摆手,不以为意。
在他的劝导下,众人一路收获不少美景,终于动摇了,在半山腰安营扎寨,准备休息,顺带烧火,煮一大锅泡面。
刚吃饱饭,就见乌云浓密,不断膨胀翻滚,从山峰压落,雾气厚重,呈灰白色,吞噬掉远近的树,不多时,哗啦啦的,下起雨来。
原本只以为是一场过阳雨,却不想,竟越下越大。
雷声阵阵,闪电连绵,暴雨倾盆,篝火被浇灭,搭好的帐篷也东倒西歪的,根本没法住,众人挣扎着走出,举着被风刮到变形的伞,面面相觑。
这模样,肯定是没办法宿营了。
此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雾气迷离,漆暗一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