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滴滴答答的打在回廊的青瓦上,阵阵凉风夹杂着雨点吹拂在雷雨霏那憔悴了的小苹果脸上,离开万剑岭并没有多少时日,雷雨霏却消瘦了不少,连下巴都尖了。
雷雨霏并没有缩回头,尽管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却仍是将头探了出去,望着山道上奔跑躲雨的行人,她被雨点打湿了的小脸,挂着点点珍珠般的雨滴,也不知其中是否夹杂着泪珠。
不一会儿,雨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连成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珠帘,断了线似的“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如同精美的瓷器打碎的声音刺进了雷雨霏的心中。
良久,雷雨霏无声的叹了口气,雨声依旧清晰,雨点落下来,溅起层层白雾,笼罩着她,如梦幻一般。在白雾中,雷雨霏仿佛听见了什么,她抬起了眼睑,凝视着这烟雨濛濛如画,却是寻不到她想看到的人儿。
“祖奶奶,雨大,仔细着了凉……”雷夫人手持着纸伞轻轻走来,打在了雷雨霏的头上,雷雨霏额前细细的刘海已经打了绺,睫毛上还挂着滴滴露珠。
似乎这时才感觉到了寒意,雷雨霏缩了缩脖子,有些失魂落魄的道:“谢谢了。”
雷夫人看着雷雨霏的样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几番踌躇,终于还是开口道:“祖奶奶,太师叔祖一定会来看您的……”
“今年的雨水真大。”雷雨霏把目光又移向了雨中:“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收成……”
雷夫人不禁叹了口气,这祖奶奶根本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时候知道担心收成了?她便忍不住又继续劝说道:“太师叔祖必然是很忙的,但是他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儿……”
“闭嘴!”雷雨霏忍不住厉声呵斥道:“不准再提起他!”
雷夫人吓了一跳,纸伞脱手落入雨中,地上已经泥泞,洁白的纸伞顿时污了。她还从未被雷雨霏如此严厉的呵斥过呢,吓得她连忙低下头连声道:“是,祖奶奶,奴不敢了,不敢了……”
“算了……”雷雨霏也不是个狠心的人,也不是存心想骂雷夫人,只是受了刺激身不由己。她眼中蒙着淡淡的水雾,咬着朱唇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仙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雷夫人呆了一呆,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什么都不再说了,向雷雨霏默默行礼,然后默默离去,只留下一个俏脸上不知是泪滴还是雨珠的少女凭栏观雨。
“仙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葱葱郁郁的山间松柏之中,一个白袍美少年正隐身于翠绿之中,口中将这两句诗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终于洒脱一笑:“也好,一生平安的做个凡人,亦是妳的福气。”
当下不再留恋,白袍美少年一拍座下万剑棺,便迎着那丝丝雨线,化虹而去……
无量海边一处礁石林立的沙滩上,一艘黑帆大船停泊在这里。船上看起来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懒洋洋的水手躺在甲板上晒着太阳。
“船家,这船可去桑叶岛么?”忽然船下有人问道,那两个懒洋洋的水手彼此对视了一眼,连身都懒得起,其中一个生着络腮胡的男人瓮声瓮气的道:“去当然去,不过客人去桑叶岛所为何事啊?”
包天在船下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在这无量海边寻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一处渡船,没想到竟然船家还爱搭不理的,还要询问事由。
他当然不愿跟那船家说自己是要去鱼市的,便随口胡诌道:“我要去探亲。”
“胡说!”那络腮胡男人坐起身来,抹了一把花白的络腮胡笑道:“桑叶岛上连人烟也无,只不过是因为海船多从此中转时停泊,又因岛如桑叶形状,方得了这个名字。你到那岛上,去探的什么亲?”
包天不禁哑然失笑。
络腮胡男人扬了扬大手爽朗的道:“年轻人,你这是要去那鱼市交易的吧?在我于老大这里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满船的客人都是去鱼市的,不去鱼市的还不载哩!”
包天笑了,原来这是条专门跑鱼市航线的黑船。不过正好,他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就搭这船去便了。
络腮胡男人于老大是个体形彪悍的汉子,古铜色的皮肤正是他常年混迹海上的象征。虽然从花白的络腮胡来看已经年纪大了,但是仍然是个豪迈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