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栖霞山,南宫世家,天下英雄济济一堂,南宫骐正在邀请武林名宿上台见证他们南宫家的家主传位大典,除了青城派,中原七大派的首领都被请了上去,加上漕帮乔晚,已有七人,众人还等着南宫骐喊出第八位见证人上台,因为台上留有八张椅子。
“最后,有请江南侠丐苏醒三老前辈。”众人骚动起来,因为苏醒三已经多年不在江湖,很多人只是闻其名,未见其人,众人纷纷探头探脑,环首四顾,不知道这个奇人是哪位。
突然,一道人影从人群中飞去,直飞台上,落地转身,确是一个背着酒葫芦,手执竹棍的红脸老丐,正是在栖霞山拦住楚天阔的那老乞儿,楚天阔没有猜错,此人正是江南侠丐苏醒三,苏醒三一上台,台下又一阵惊呼,叫的最大声的就是刚才站在老乞丐旁边的武林人士,他们一直不知道身边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侠丐。
苏醒三一上台,就声如洪钟地朝南宫骐拱手道:“少主抬爱,老朽不请自来,实在厚颜唐突。”又朝后边七位见证人拱手作礼,七人也纷纷回礼。
南宫骐抱拳说:“承蒙前辈赏脸光临,寒舍实在受宠若惊,原想前辈已经退隐,所以就没有派请帖给前辈,实在罪过,请前辈海涵。”
苏醒三哈哈一笑说:“好说好说。”
南宫骐伸手请苏醒三入座,八位见证人为了座位又一番谦让,最后以苏醒三和觉源大师为尊,坐了中间两个位置,其余人按江湖资历排开坐下。
南宫骐看几位见证人已经坐定,遂说:“承蒙诸位前辈高人见证,因为家父身体尚抱恙,所以才姗姗来迟,于理不合,尚请见谅,我让门下去请家父出来,请诸位英雄稍待。”
话音一落,站在台边上的谷祈雨就往南宫府大门奔去,少顷,谷祈雨和端木明秀一左一右,护卫着南宫璟缓步走出南宫府大门,只见南宫璟面色有些苍白,眼珠浑浊,眼神涣散,显得老态龙钟,而且步履缓慢,似乎伤势不轻,武林群豪看见南宫家主如此疲态,皆义愤填膺,纷纷对暗袭南宫府的楚天阔口诛笔伐,那些与南宫璟相熟之人,关切地未上去问候南宫璟,但南宫璟只是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一步步慢慢抄南宫骐的木台上走去。
八位见证人此时也站了起来向南宫家主抱拳行礼,以示对南宫家主的尊重,南宫璟登上木台,向八位见证人作揖,又转向天下群豪,深鞠一躬,台下众人皆抱拳回礼。
南宫骐上前一步说:“如诸位亲眼所见,家父虽身受重伤,但绝非如外界谣言所称,我们父子不和,更谎称我已将家父软禁,此等险恶谣言,用心之狠,令人愤恨,但在下深信在座诸君乃是通达明理之士,绝不会为此谣言所惑,让奸人得逞。在下在此宣布,与中原叛徒楚天阔奸贼势不两立,日后见之,必定全力诛杀,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也请天下英雄替我南宫家正名,家父深受重伤,却还见家门受此侮辱,忧愤交加,伤势加重,另甚为人子的我痛心疾首,愧对列祖。”说到最后,南宫骐已然十分激愤,最后甚至已经哽咽难语。
天下群雄见到南宫璟现身,本来就已经群情汹涌,义愤填膺,此刻经南宫骐一番动情演说,深为自己之前为谣言所惑而惭愧,反过来对散布谣言的楚天阔又多了几份愤恨,纷纷扬言要与南宫家共进退,铲除这个江湖败类,有好些早已摩拳擦掌,恨不得楚天阔就在眼前,好一举击杀之。
台上几位见证人也是面面相觑,有的惭愧,有的狐疑,薄西山最为坐立不安,因为他把括苍派门下一大批弟子交给了楚天阔,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对了没有。
南宫骐平伏了一下心情,摊开双手按压群雄愤慨的气焰,说:“承蒙诸位英雄鼎力相助,在下万分感激,下面请家父向诸位英雄说两句。”
天下群雄见南宫家主要说话,慢慢就消停下来,静待南宫璟说话,南宫骐走至父亲身边,扶着父亲的手臂,南宫璟仿佛从沉睡中被叫醒,身躯一震,抬起头慢吞吞地说:“承蒙天下英雄赏脸前来参加南宫家的传位大典,老夫十分荣幸,虽然遭此重创,但所幸残躯犹存,只不过再也难当大任,因此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将我南宫家家主之位,传予犬子,请诸位做个见证。”南宫璟语调低沉,平铺直叙,宛若梦呓,好像随时会因为醒来而中断。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显然大家都想听听南宫璟对他们的仇人的口诛笔伐,以正视听,但南宫璟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停住不说了,突然,台下一人问道:“南宫先生,你为何种武功所伤,可否由在下做个诊断。”说话的是薛鹊。
南宫璟闻言一震,似乎遭受到一举重击,踉跄退了两步,抬头望着薛鹊,身后的谷祈雨和端木明秀赶忙扶住,南宫骐忙说:“薛神医,一会自然要请神医来替家父诊断,只是当下我们先把大典举行过去,再慢慢诊断不迟。”
薛鹊追问:“可是南宫先生……”
南宫骐举手阻止了薛鹊,说:“神医,家父强撑一口气,就是为了完成传位大典,好让我担负起南宫家的重担,请让家父完成大典。”
天下群豪也在喊道:“传位,传位……”
薛鹊无言以对,唯有退下,不过经薛鹊这么一阻挡,南宫璟似乎开始心神不宁,脸上阴晴不定,浑身颤抖,似乎在遭受着病痛的煎熬,南宫骐上去扶住父亲,说:“父亲,我们开始典礼吧。”
南宫璟点点头,巍颤颤地走向放着南宫家玄铁枪的木架前,众人见堂堂武林世家之主,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禁心生同情,唏嘘不已。
南宫璟在南宫骐的扶持下,走到木架前,把手伸向玄铁枪,只是越伸越慢,最后手掌竟然仿若癫痫一般剧烈抖动起来,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以为南宫璟会就此殒命。
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悠扬的钟声,又不像钟声,倒似庙中用来提醒修道者专注的敲钵声,咚嗡一声,远远开来,有如梵天净唱,令闻者无不心静神凝,神情舒坦,只见南宫璟听闻这声敲钵声后,整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手臂也不再颤抖,只见他稳稳地伸出手去抓着玄铁枪。
薛鹊大感不妙,刚才的敲钵声大有文章,但此刻南宫璟已经抓住了玄铁枪,只要枪交到南宫骐手中,南宫骐大位得手,虽然南宫骐现在已经掌握了南宫家,家主之位实则只是虚衔,但武林中事,名不正则言不顺,正道邪道尽皆如此,所以南宫骐才需要走过这个过场,但薛鹊担心的不是家主之位,而是传位完成恐怕就是南宫骐下令攻击之时,薛鹊望了一眼身边的沈轻云等人,提醒他们注意。
就在这时,英雄宴场地那边悬崖传来一声清啸,接着便见一道青色人影从悬崖下高高拔起,众人眼光随之抬高,只见人影在半空中搭弓引箭,嗖的一箭朝南宫父子那边射去,箭弩飞快,瞬间就到,只见箭弩击中了南宫璟手中的玄铁枪,铁枪落地,正滚到江南侠丐苏醒三的脚下,而箭弩早已受力不过,断成几截散落开来。
南宫璟被震得连连倒退,被身后的端木明秀和谷祈雨扶住,青衣人影落在悬崖边,正是自悬崖攀援而上的楚天阔。
南宫骐见状大怒:“好你的楚天阔,胆敢前来坏我南宫家大典,我南宫家无力相抗,恐怕天下英雄也都不答应。”一番煽动起群雄气焰,原本很多人还不认识楚天阔,但此刻众人皆对楚天阔怒目而视,只不过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楚天阔回应道:“收起你这一套,楚某人敢做就敢当,但没有做的事也绝不能让人强加到头上,没错,那封盖着端木印玺的书信是我投的,但信中所言句句属实,南宫骐归顺混元教,企图在今日英雄宴上将中原武林同道一网打尽,这也是事实。”楚天阔内力雄厚,声如洪钟,远远传扬开去,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群雄喧嚣又起,争先恐后地议论、质问,乱成了一锅粥。
楚天阔继续说道:“刚才那敲钵声,我相信是一位混元教派来的天竺僧所发出的,目的是为了控制南宫先生的心神,企图让南宫先生完成传位大典,然后再行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