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起去摘果子了,回家又遇上令四叔聊了一会儿,所以来的有些迟了。”相比小允毫不掩饰的指责,张芸芸就显得淡定多了。
一看到她这一副仿佛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小允就觉得气闷,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话就更加刻薄些:“听说昨晚你是睡的太沉才听不到我的唤声,”他仔细盯着张芸芸的面容,生怕错过一丝不对,“我连敲带喊,连邻居都叫醒了,你却没反应?我看,不会去找到哪家男人偷情了吧。”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族人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似她这样的女子身边早都有男人了,她却孑然一身,现在想想那个相好的家里不会是有个母老虎吧,这样一想眼光不由更同情了些。
这么多男人,找谁不好,偏找个让自己受委屈的。
她没理那些人的眼光,也没再搭理小允。她发现,越搭理这人,他越来劲,索性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脚步一跨,远离了这片地,领着她管的那些奴隶去了田地做活。
小允的脸色则变得铁青、僵硬。长到这么大,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敢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方才他说完也没见她反驳,难不成是真的有个男人?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就如一汪沸腾的泉水,久久不能平静。
趁着奴隶们在田地里干活时,她在周围转悠,又摘了不少的果子。到了中午,将这些奴隶又带回奴隶场,小允一看到她就想到那个可能,脸色又耷拉下来,张芸芸只以为他是不想看到自己,交代了旁人两句就走了。
“下午我有点事,部族村东头老刘家有五亩地还未种,偏他身体不好,到时候你先带着他们去,我随后便来。”
她还未来到部族之前,这些奴隶是日出而作,月升而息,一天到头但凡有点懈怠动辄遭到殴打,死伤人数急速增加,任务量堆积。后来,她便作了个规定,将一天分为上、中、下,做活只在上、下做,没想到活量比原先还要完成的快。
她先回了趟家,拿了许多平常做的馒头和干果,令带了些被褥和衣物,趁着没人的时候找了条小路上山去了。
她走后,煜平躺在草堆上,眼神清亮,久久未能再度入睡。周围很平静,除了外间同样早起的鸟儿,这个洞穴里能听到的声音只有他的呼吸声。往常正是拿鞭子抽打他起来做活的时间,但是现在他躺在这里,那些人却还在平安的活着。
如果昨天他死了,雨照常下,鸟儿照常早起觅食,那些人照常做事,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鸟儿,活着跟死去没有什么区别……没人会知道他,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
除了,张芸芸。
他一动不动,不知一个人思考了多久,直到嘴角翘起一抹无辜可怜又悚人的笑,一个可怖又骇人的想法开始慢慢在心里生长。
日头高升,林子里的鸟儿为了躲避晒人的日头不知到哪去了,此时偌大的山林竟连个鸟的声音都听不到,仿佛世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突然,一阵稀碎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个宁静。
会是谁?她吗?
恐怕连煜都没发现,他望向洞口时的眼神有多么渴望。好在,上天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来人正是张芸芸。她背上扛着一个麻袋,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似乎赶路太匆忙,忘了歇息。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喘息着将身上的袋子放下,看着躺在草堆上的煜问道。
这鬼天气,也太热了。
煜看着她,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微妙,被人关心的感觉……
“我没事。”他道。
躺在草堆上,连动也没动过还说没事,当自己是神吗?张芸芸心里腹谤。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个麻布,是她自己剪的,当做他这段时日的毛巾。在他说话的当头浸湿,拿过他的手指,将上面的脏污细细擦拭。
两只手掌触碰的刹那,似是冰与火的交集,像是比物理反应还要强烈的化学反应,在心里如一根爆竹噼里啪啦。煜的身体仿佛触电般,僵硬到不知所措。眼神错愕地看着低头仔细认真为他擦拭的女人。
他这一系列惊愕的反应,没有引起张芸芸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