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的手在抖,脚也在抖,呼吸很困难,她真的很不想死,也更担心即便是她选择悄无声息地死了,吴菁他们还是不能逃脱被弄死灭口的命运。
她抬起头,朝娃娃脸可怜兮兮地道:“这位大哥,你们是遭贼了吗?我能行针能缝合伤口,要不要我帮忙?”
昏黄的灯光下,一身旧衣的小姑娘不喊不叫,不惊不惧,仰着素**嫩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祈求,卷翘的睫毛忽闪着,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就那么可怜兮兮并带了最真挚的讨好地看过来,即便是最冷血无情的人也会有些许不忍。
娃娃脸最先被安怡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低下头握着嘴低低咳嗽了一声,眼睛往左边瞟了瞟,然后微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道:“真的么?看你也不过十一二岁,如何能做这些事?不要骗人了。”
安怡顺着娃娃脸的目光飞速瞟了一眼,看到一个瘦高男子独自站在房檐下的阴影里,微侧着身,半掩着脸,好像和前后两拨人都没什么关联,可又像是被一群人牢牢护在中间。从前她和祖父出门时,家里的护卫便是如此布置,安怡心里就有些明白了,这个人应当就是这些人的头目。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和表情,安怡还是大着胆子朝着那个方向说道:“我当然是说真的,要是不信,可以让我先给谁止止血。”话音刚落,一道目光便有如实质般的落在她身上,刺得人十分不舒服。安怡抿着唇,将两手交握着放在胸前,努力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娃娃脸,轻声央求道:“哥哥,我说的都是真话,让我先给您止血吧……”
大概是安怡的样子太过可怜可爱,娃娃脸的笑容有片刻停滞,两条弯弯的眉毛不受控制地轻轻跳了跳,眼里更滑过一丝不忍,他询问地朝瘦高个看过去,话却是对着安怡说的:“你跟着你师父几年了?”
原来他们都知道,对于她们的身份来历,这些人都知道。什么人才会对住在自己隔壁的人这样小心啊?安怡说不清楚是应该庆幸呢还是应该更害怕,嘴却是一点没闲着,飞快地回答:“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啦,已经可以看病开药方了。”只要他们需要她,她就能有一线生机吧?
不知瘦高个给了娃娃脸什么暗示,娃娃脸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安怡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了笑,将手放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握着,低声轻笑:“这样的么?那就跟我进来吧,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颈后的那只手温热干燥,却带着致命的威胁,安怡清楚自己这柔细的小脖子怎么也禁不住那么一下,就很顺从安静地跟随着娃娃脸的脚步往客房正屋里去。临进屋时,她麻溜地瞟了瞟,看到瘦高个站着没动,几乎要和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了。
屋里已掌了灯,之前被扶着的人被一溜放在了床上。一共三个人,全都血肉模糊,一个被砍伤了前胸,一个被砍在脸上,另一个被刺伤了肚腹。看得出他们之前都曾经被简单包扎过,但毕竟伤太重,血早已经浸透了绷带和衣物,血淋淋地往身下的被褥上淌,满屋子浓重的血腥味儿呛得人几欲作呕。
安怡屏住呼吸,白着脸上前探查,摸到两只脉搏已经停止跳动的手,于是格外庆幸——她还没学到吴菁那手起死回生的针技呢,如何能治这样重的伤?少不得露馅再被弄死。高兴归高兴,她挤出两泡泪,同情地指着那被砍了胸和被砍了脸的两个人对娃娃脸轻声道:“这两位大哥已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