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记得,当年皇帝初登帝位之时,曾经为连太后大操大办过一次万寿节宴,礼部早早就准备起来,普天同庆的旨意老早就下发到各地,等到连太后寿诞的前一个月,京里到处都是各地来送寿诞礼的人,文武百官,勋贵宗亲,也是早早就预备下各式各样的贺礼,那才真是热闹。
哪有像这次这样,年初年中都不曾听说要大办,突然之间就说起要大办,各州府上就算是想要操办寿礼也来不及了,所以怎么都大办不起来。加上还有飞龙关外虎视眈眈的靺鞨人和伺机作乱的黄氏,也不是普天同庆的最佳时机。皇帝并不是昏庸之辈,所以这一次的寿诞宴一定别有因由。
安怡思忖着,含了笑回答六皇子:“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家父品级低微,又是待罪之身,我只怕不能陪侍左右。”
此时有关飞龙关的真实消息还要些时候才能送进京城,对于京城里的人来讲,安保良就还是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贪赃枉法的卖国贼。似她这样的,不被正法,还能自由出入宫廷就已经天大的恩典了,居然还想参加太后的寿诞宴,落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六皇子有些失望,随即小大人似地宽慰她道:“小安你别担心,父皇和皇祖母只要有一日能允许你出入宫廷,那就说明安县令并没有犯错。”顿了顿,又道:“我听说,战时消息总是最乱的,得过些日子才能得知真相,想来也快了。”
小小的孩童,却能靠着这些简单的线索按照常理推断得八九不离十,难怪皇帝和连太后会高看他一眼,就连黄淑妃与莫贵妃也容不下他。若不懂得藏拙,只怕上一次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安怡没忍住,含着笑道:“殿下说得是。我小时候常常被人夸赞聪明伶俐,祖父极喜欢我,可惜家中姐妹却因此更不喜欢我,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事心里明白却不一定非要说出来。”
无头无脑的突然来了这么一段话,六皇子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安怡,他知道安怡很小就跟着父母亲去了昌黎,身旁只有祖母,祖父早逝,还是个独生女儿,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妹,唯一的幼弟也比她小了整整十多岁。
因此这一段话只能是她故意托辞讲给他听的,大人们总是知道许多小孩子不知道的事情,却又故意不讲给小孩子知道。总归是好意罢了,少说两句话也不会怎么样。六皇子看着安怡清亮的眼神,缓缓道:“我知道了。”
安怡笑笑,收针洗手:“时辰不早了,我该去给郑王妃针灸了。就不陪殿下下棋了罢。”
六皇子想着安怡刚才的提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直到安怡已经走到门口了才又叫住安怡,眼睛亮晶晶地道:“你要准备好,皇祖母那么喜欢你,说不定会让你陪在一旁。往年皇祖母寿辰,总会让女孩子们表演才艺,才艺好的往往能得到好处,你可别错过机会啊。”
安怡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去了宁寿宫。连太后的心情不是很好:“你祖母的病好些了么?”
自从有关安保良的闲话传出来后,连太后虽然还是让她继续出入宁寿宫,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待她随意,哪怕就是知道她们一家惶恐不安,却也没多问过一句。
这还是出事后第一次对她表示关心,真是得益于谢满棠的归来。安怡微笑着,一如既往的恭敬:“谢太后娘娘记挂,家祖母的病好多了。前些日子还说要为太后娘娘祈福呢,多谢太后娘娘待民女这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