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到底还是在娘子们的围绕下又稍稍补眠了一下,这日上叁竿之时又前去参加馀下两艺的对决,今天的排程就人性了许多,早上和下午各别比试一项,夜里辗转难眠的景文在教场上精神恍惚,同样,有点宿醉的完顏宗术和珈儿炽公主也是有点,不过这叁人精神不济的样子看起来都是凶猛可怖,杀气腾腾,一下子辽国勇士都有点不敢与叁人站在一起。
剑艺比试所用的是他们擅长的剑种所延伸而来的木剑,除了景文和辽国勇士用双手剑,完顏宗术和珈儿炽公主都是握着单手弯刀和手盾,景文看着头有点发麻,以前还在现世的时候,有个善用剑盾的表哥他是从来没打赢过。
他手上的木剑是竹颐亲自送到手上的,先前在她姊姊面前演了一齣,这还是两人自那时以来第一次这么接近,趁着没有人注意,竹颐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景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握住剑身的时候,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刮。
她抿抿唇,有些落寞的低下头。
「……駙马自重。」
轻描淡写,不带一丝情感,语气压抑,景文顿时觉得心头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握着剑的手猛烈一颤,他跟着点头,心里窜起了一点点黑色的火苗。
辽国今天出阵的勇士身材也与完顏王子相近,他大剑扛肩似乎很是自信,高过景文一个头,在意识到景文那凶狠的模样只是没睡好,他面有不屑,第一场完顏王子和珈儿炽公主的对阵完全是不屑一顾,眼睛死死盯着有点出神的景文。
即使身高差距有点大,公主依旧不落下风,但是终究她擅长的还是弓术,渐渐也是力有未逮,最后让王子逼出了场,落下阵来。
轮到景文上场,辽国勇士往他脚边啐了一口,景文也是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怎么注意,这到了场上两方行礼之时,那大汉也是不太情愿握手致意,往手上又啐了一口,这才往他手上握去,景文这才瞪大眼睛,好你小子这是在找碴是不是?这也是往地上甩了甩,再往衣摆上抹去。
两人剑尖相碰,顿时剑拔弩张,景文这就两手握剑,剑身贴肩,左肩上前,杀气腾腾。
大汉则是单手举剑,往身后一抬架式也是左前右后,总觉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甩剑出手一般。
两人围绕场上踱步僵持,忽然脚跟一停同时进发,果然那大汉甩手而出剑尖一下多出半拳多,正是出剑前握鍔边出剑时改往剑首的术法,景文剑走守势,以剑身侧面改变他的轨跡,顺势往他身上出了一记袈裟斩,那大汉反应也快,单膝弯下一个滚翻,一个起身往他膝盖挥剑,景文也是一跳闪过立刻回身挡下他这又回剑突刺,一来一往之间,两人又是拉开距离,陷入僵局。
一出杀招就被看了穿,大汉显得有点意外,这又是谨慎些许,景文看上去却是面无表情,有点心不在焉,好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般,大汉一怒,这就莽攻上前,他这次架式略趋保守能攻能守,不料景文却是提剑不守,便就往他怀里猛衝,大汉以为他要攻自己胸腹,这也是连忙引剑格挡,势要让他自己撞上剑锋,岂料景文一个旋身在他眼前往剑身侧锋闪过,同时往他身侧使这旋身力道,木剑劈往他后颈同时也是把他脚底一拐,这就让他往前一跪,宛若处刑一般。
这般屈辱的败法,那辽国勇士怒吼一声,这又提剑要往景文砍去,景文被这举动彻底激怒,一脚重重往他颈侧踹下,那大汉一下颈侧血管送不上脑,直接昏死过去。
「……你不要太过份了!我的勇士已经服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脚?」耶律皇子重重往椅子扶手上一拍,怒目瞪视。
「耶律殿下,这话可说得岔了,」完顏宗术冷眼笑了笑,「你手下粗人对景文駙马无礼在先,这论谁都是两隻眼睛看着呢,何况他既然败阵,那就应该认输离开,最后那一下可算不得服软。」
「完顏殿下,咱出发前可说好了,盟友之间不要互相攻訐,你把我大辽说成贵国附庸,本王都不当回事,可就这事上头,你要与本王作对,本王一定在你父王面前参上一笔。」耶律皇子至今头一次表现得傲慢起来,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完顏宗术居然低着头安分下来,这人城府之深非同小可。
或许完顏宗术他老爹真的就这么恐怖。
「駙马过份,也是你的勇士造成的,诚如完顏殿下所说,败阵了,就该认。」竹颐冷声道,倒还是目前为止,她直接不等竹芩开口就出声。
「下跪之人的挥剑能有多大威力,难道駙马不能挡下么?难道駙马不能格开么?本王没有说駙马不能有所作为,不过颈子乃是人之所要害,这一脚要是把我大辽勇士踢死了,阁下怎么赔偿?」耶律皇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开口就是比例原则,的确景文刚刚是有馀裕可以挡下,没有必要朝他脖子来上一脚。
不过谁气血上脑之时还能冷静推判的,根本也没想到他拿这来说事。
「殿下想要如何?」竹芩黛眉轻锁,看来好像也没能在这皇子话中鑽出缝来,这要服软的样子。
「一命抵一命,一脚抵一脚,駙马也让本王踢一脚,这事就这么算了,不难吧?」耶律皇子轻挑一笑,往景文的方向睨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