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清一路紧紧跟随着时笙的身影,在停车场的另一侧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看见她似乎不太舒服地按着脑袋,这才走上前去。
时笙低着头,注意到地面上突然多出了一道人影,以为是黎果回来了,嘴角上扬,转过身正要开口,却在看见是顾越清的时候,脚下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两步。
她睁大着眼睛,小巧嫣红的嘴唇微张,未施粉黛的脸颊因太阳晒过的原因而泛着绯红色,注意到她在看见自己后立刻向后退的动作,顾越清不悦地剑眉微挑。
时笙很想现在立刻拔腿就跑,但是双腿却像是被注了铅一样,僵硬得动弹不得。
她前一刻还在想起他,还在想着怎么把他从自己的脑海里剔除掉,这会儿,他整个人就直接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差点就缓不过神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感觉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都生涩得有些虚浮。
顾越清听到她问的问题,认为她这是在赶自己离开,于是沉着脸,一双锐利的眼眸危险地眯起,“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还是你准备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没有。”时笙皱着眉,“我只是在等黎果。”
话刚出口,心底却立刻警钟大响,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自己的事情?
她甩了甩头,接着说:“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到别的地方去。”
顾越清脸上的阴沉刚缓和一些,听见她说要离开,而且还是因为他,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感觉呼吸不顺畅起来,胸腔里的一团火仿佛马上就药奔波而发了。“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看见我就想跑吗?”
“我没有跑。”时笙感到心虚,她确实想跑。
“是吗?”
顾越清薄唇轻启,嘴角邪魅地向上勾起,眼神淡漠,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轻蔑。
时笙看见这样子的他,心下突然慌张了起来,左腿微微向后挪了半步。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
“你今天的演讲......”顾越清打断了她的话。
听见他的声音,时笙抬起头看他,隐隐有些期待,她以为他是要对她演讲的内容做一番评价的,可当看见他的眸光里没有一丝赞赏,有的只是她看不明白的晦暗神色,她的心微微向下沉了几分。
“你以为我要对你的演讲表示认同吗?”顾越清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却是字字诛心。
“凭借着随意的几句话,让别人奉承你几句,就那么值得你高兴?”
时笙别开脸,眉头紧皱。她什么时候看起来很高兴了?
“还是说,你千方百计地上台演讲,就是为了要和莫煜谦一起参加剪彩仪式?”
“旧日情人,和现任未婚夫,一左一右地站在你身边,不知道你有什么感想呢?只差一点,你就可以左右逢源了,可惜啊,可惜。”
闻言,时笙脸色大变,手指难以抑制地开始颤抖,他居然说自己左右逢源。
顾越清神色晦暗不明,在看见她脸上出现受伤和痛苦的表情时,他那淡漠疏离的表情闪过一丝松动,黑瞳中更是隐隐藏着懊恼之色。
他之所以会情不自禁地跟过来,只是希望时笙能够留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她与莫煜谦相谈甚欢的样子,还有她站在莫煜谦身边时露出的绵柔笑容。
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时笙再也没有对他露出真实的笑容了。可她却对着其他人微笑,唯独对他像个陌生人,这让他控制不住地企图要撕下她冷淡的面具。
然而,此刻她的沉默隐忍,竟让他越发后悔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
他应该清楚的,对待时笙, 用激将法从来就不管用。她不愿意呈现的,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倔强固执如她,面对他的时候,她根本不可能会主动地坦诚相待。
停车场里,不时地有人出入,清风徐来,一时之间,两人都保持自己的姿态,谁也不愿意开口,就好像彼此生厌了一般,不愿意与对方再多纠缠一秒钟。
黎果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在一条绿道旁边,时笙挺直地站着,垂在大腿侧的捏着裤子,手指时不时地搓着,脑袋别扭地转向另一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贝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原本嫣红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有些苍白了。
而站在她对面的顾越清,身姿挺拔,双手插着口袋,从他的侧脸看上去,眼睑微垂,目光是注视着时笙的。
两个面对面站着人却相对无言,黎果还没有靠近,就感觉到了他们俩周围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黎果皱着眉头,小跑过去一把握住时笙的手,用力地抓了一下她的手心,以求能够给她力量和鼓励,谁知她始终低着头。
黎果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时笙一眼,接着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指着顾越清,大声道:“顾越清,你还有完没完了?”
顾越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是我和时笙的事情。”
“我呸!”她闻言,极其粗鲁地朝地上吐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你还嫌你给阿笙带来的麻烦不够多是吗?”
“顾越清!我警告你,你以后少来招惹阿笙,你离她远点!”
言罢,直接拉起时笙的手快步离开了停车场。
“阿笙,这真不是我想说你啊!”走出校门口,黎果才甩开了她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