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是像是一种病毒,所到之处无一幸免。这里所有的人都都仿佛笼罩在一层阴影下,一辆豪华轿车的到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蔺月她们俩刚刚下了楼,就看见一群青少年,准确的说一群小混混围在车边打量着,想着这样的好车怎么出现在这里。再当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居然是车主的时候,犹如水溅油锅一样沸腾起来。
到底是法制社会且香车美衣加持,这些人并不敢真正动手动脚,只是口头说笑着,“美女到这里来找谁啊”“美女车不错啊”到甚至后面更加夸张“小叁吧这么漂亮”“美女多少钱一晚”
嘭的一声都关在门外,关门自动锁车,蔺月没管仍然堵在车前的黑帮青少年们,径直开走了车。
“妈的,吓死我了。”应心谊上车还惊魂未定,“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狄非要拉我跟你一起来了。你都不怕吗蔺女侠。”
蔺月当然怕,她最怕的就是这些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的未成年了,天真冲动无知残忍的小恶魔。
应心谊本以为她们今天的行程也算结束,没想到蔺月驱车到了一个这边有大型超市,说是超市但也只是个供销社而已,蔺月进去后把里面的瓜果蔬菜差不多都买的七七八八,小谊也很惊讶,“你是做律师还是做慈善。”
“就帮她们一次。”蔺月也是下定决心,她脑子里不断闪回少女刘娣的眼神,她觉得这个小女孩知道什么。她决定再堵一把。
母女俩的确也没想到两个妙龄律师又回来,还带回了大量食物,连声道谢,而蔺月只一直盯着刘娣,但刘娣是未成年,她没有办法绕过她的监护人单独跟她沟通。所以蔺月只能等刘娣来找她。
“姐姐。”
蔺月赌成功了。
“我哥哥在牢里还好吗?”
蔺月心中一涩,跟了这个案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问刘星过的好不好。
“你哥哥没有钱,穿得衣服都是别人捡剩下的。吃的也不好,也许还会被其他人欺负。”这也是某种情况下的事实。
“我妈明明说了我哥不会有事的啊,他不是未成年吗?”
蔺月不想给她解释民事行为能力和刑事行为能力的区别,她只是说,“你哥哥杀了人,犯了错,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我哥哥他…”
“他怎么?”蔺月追问。
这时少女刘娣欲言又止了,仅死死咬住下唇不再开口。
她蹲下头来抱着刘娣,“你妈妈是不是都知道?”刘娣身体一僵,“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这是我的号码你方便的话给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然后摸了摸她的头,不再言语。
“你是不是察觉出什么来了?”
小谊总算知道,像蔺月这种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人,为什么今天要帮助孤儿寡母了。
“一半是一半不是吧。刘娣确实可怜,这是她选择不了的。”
“我看她妈才像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你还不如去套路套路她妈。”
“我真不想跟她妈打交道。我当然知道,我要是把那些食物都换成钱她妈肯定会更高兴的。我就偏偏不想把这钱拿去给她当赌资。”
“行吧你,等下去哪儿,可以回去了吧,你得请我吃饭补偿我。”
“吃饭可以,再去个地方。”
刘星生父与他母亲家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用应心谊的话就是说“穷人挪窝再远也超不过一公里。”
“这住的虽然也还是老破小,但这明显比女方家里好嘛!”
刘星生父住在顶楼,俩人气喘吁吁地爬到六楼,那种老旧小区,明明已经很狭窄的楼梯周围也都堆满各家各户的杂物——“这要是发生火灾没有一个人会逃出去。”应心谊撇着嘴评价着。
敲门敲了好一会儿,老旧的防盗门才打开。也许是年久失修,打开时发出很大的吱呀声,透过门屋内一片昏暗,小孩的婴儿车与尿片四处散乱着,玩具落的满地都是,里屋似乎还隐隐约约传来女人的叫骂和小孩的哭声。
印入眼前的男子,看着他的面孔几乎不能猜出年纪,头发花白了大半。穿着一个已经破了洞的黄色背心,斑驳的字大概看出写着“第二挖掘机厂”,听明她们的来意,立刻变得不友善了起来。
“我差不多把他养到18岁成年了吧。我对他的义务已经尽完了,厂子给我买断工龄了,现在每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哪里还管得了他!”说着起身进了屋,蔺月看着他穿着涤纶的袜子上破了个洞,发灰的指甲明晃晃的露在外面,再次出现在她们面前时,手里攥着几张百元大钞,“这些给你们了。下回别来找我了,我也没有办法。”
也许是拿了钱,屋里的女人也跟着出来嘴上骂着刘星父亲没有用生了个讨债鬼,刘星父亲也面上讪讪让她先进屋。转来把钱像塞到蔺月手中,蔺月下意识躲了躲,她不喜欢有人触碰,刘星父亲提高了声音,朝着蔺月二人吼,“你也知道,刘星她妈是什么人!一有钱全部拿去赌了,我被她害的那么惨,现在还要拿钱给她,我 欠他们母子的早就还清了...”
可是刘娣和刘星都是你的孩子…
蔺月还没有说出这句话,门已经被轰的一声关上了,蔺月与应心谊二人面面相觑,今日的行程都是这样让人无奈且尴尬。回程的路上也不说话,饶是自诩“看破红尘”的应心谊此刻估计又再一次被刷新了一下下限。
夜晚睡不着觉蔺月在阳台上徘徊,自己仿佛是一块吸收了巨大负面情绪的海绵,抬头看天空,银河清浅,皓月当空,仿佛能治愈万家,治愈所有受过的伤的人,这人是现在的刘星或者亦是曾经的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