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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郡治看看石希慧,想说什么又没说,拉起她的手向回去的方向走:“不是这条路,我们应该去那边。”

石希慧跟上有些急,鞋跟在石板地上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

“没事吧?”

“没事。”

话音未落石希慧发现前后有两拨人向自己逼近。昏暗的小巷里看不清长相,但脊背后阵阵寒气已经让她明白来人的意图。许郡治想拉他硬闯,前面的人逼停了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许郡治厉声问道。

石希慧看清了,前后各四个,共八个人,手上好像有武器,在黑夜中闪着寒光。看起来只是刀,不是枪,石希慧反而松了口气。

“干什么?打劫。”为首的男人说。

石希慧掏出钱包扔在地上,又看看许郡治,许郡治也照做。

“还有你那脖子上的,手上的。”

石希慧悉数摘下丢在地上,耳环戒指倒是不值钱,脖子上那颗可是真钻,有点心疼。旁边许郡治也摘下了手表袖扣和胸针,几个男人走过来拾走财物。

“手机要吗?”石希慧递出手机。

“干什么,想让警察追踪我啊?”

“哦,那我留着了。”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我们能走了吗?”

“你胆子挺大啊。”为首的劫匪笑起来。

“你们求财而已,拿了钱就走吧,我看不清你们的长相,没法报警。”

“听这口气,alpha吧,alpha就带这点钱?”为首的掂着刀向石希慧靠近。另一边的男人说:“这边这个男的长得细皮嫩肉,肯定是omega!”八个人哄笑起来。

“值钱的都给你了,卡里还有钱,给你密码你去银行取呗。”

“我又不是傻,银行到处是监控。”

“那我也没辙啊。”

“钱没有,那就拿人抵吧。你看是你来还是你男朋友来?干脆两个一起吧。”

为首的逼到石希慧身边,石希慧将许郡治挡在身后。她打量了一下这些人,与自己差不多个头,有些更矮小,不算太壮。她盯着为首的手里拿把刀,又看看其他几个人的武器,应该都是匕首。

石希慧说:“我这样怎么抵,先让我把鞋和衣服脱了,这鞋太高了站着脚疼。”

劫匪坏笑着哪里会有异议,石希慧摘下两只鞋,就在摘下来的那一瞬,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的脚踝的那一瞬,石希慧听到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喊“就是现在!”她猛的将10cm的鞋跟刺向为首劫匪的眼睛——

劫匪一声凄厉的惨叫,石希慧撩起裙子拉起许郡治向回去的方向突围,她一脚踹在最前面歹人的裆下,劫匪向后倒去,石希慧抓紧许郡治的手穿过劫匪向餐馆的方向跑,那里有人,那里会安全。

然而没跑出太远那些人高举着刀追上来,石希慧把许郡治推到前面,自己挡在后面。一个歹人追上来,石希慧抡起包正拍在他的太阳穴上。自从她买了这个包每天都在抱怨链子太沉包太重,现在她觉得抡起来手感好极了,这么抡不仅没散架连包扣都没开,值得每个颜色来一个。

倒了叁个,还有五个。石希慧赤脚狂奔,许郡治好像在说什么,但她顾不上听,她只想跑得再快些。

忽然一柄冰冷的东西戳进了她的的脊背。她疼了一下便不再感到疼,因为惊恐已化作狂怒,脊背上散发出岩浆般的灼热,将她整个人变作猛兽。

她拧过身绕到劫匪侧边,把包链套在劫匪的脖子上用尽力气绞住,她知道劫匪的刀在她的背上,他干不了什么。

后面四个劫匪向她扑来,她把几乎快被勒到昏死的那个推了出去,扑倒了一个,自己转身就跑。背后的岩浆顺着衣服渗到腰,渗到腿,腿越来越沉,她开始听见耳朵里嘈杂的噪音,眼前的视野一点点缩小。即便看不见也可以跑啊,她索性闭上眼向前冲。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然后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

脸有点疼。许郡治跑掉了吗?应该跑远了吧。还要再站起来吗?算了,好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唯一一点悔恨是:该买下摆宽一点的裙子,这条跑起来真的费劲。

说起来有点生气,孙家的案子没查清楚,母亲的死因也没搞明白。什么都知道一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又怎样?应该去报复谁吗?怎么报复呢?如果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有什么遗憾吗?石希慧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母亲死都死了。她好像连人生憾事也没有,除了有点对不起助理,毕竟让她损失了长期饭票。

石希慧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没有亲人,没什么朋友,没有恋人,只有助理。她问自己寂寞吗,好像也还好,毕竟她一直觉得人生来就是等死的,牵挂太多只是让活着的人难过——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奇怪的想法?或许是从母亲死后,或许更早。她不是不想要深刻的人际关系,也不是害怕,只是回避。深刻,就要经营,这是一种损耗,不如既不要索取也不要得到。

她恍然大悟,对omega生理性厌恶只是表象,她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而已。悲观让她成为一匹狼。虽然孤独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临死的时候不会满满遗憾——但她现在更希望自己有点遗憾,有点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石希慧笑了,笑她自己。下辈子再好好过吧,下辈子再热爱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