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懂了,又像是没懂。
半晌,她垂下眼眸,泪光盈盈:“妾身懂了,殿下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妾身帮不了您大忙,只能不扯您后腿。”
太子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温柔道:“你是我的发妻,贤惠体贴,没有任何过错,我会护你到老。”
太子妃哭了出来,她贤惠体贴,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他会护她到老,倘若她不再贤惠体贴,犯了错呢?
“睡吧,夜太深了。”太子给她掖紧被子,在她身旁躺下来。
太子妃刚抱紧了他,就听外头有人焦急地轻声道:“殿下,京中有变。”
太子猛地起身披衣,推门外出:“怎么回事?”
“有人趁夜攻打昭王府,要求陛下严惩奸王……”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要知道,昭王与皇宫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之前刘向被刺,已经最大程度地激化矛盾,让这种平衡摇摇欲坠。
之后刘向死里逃生,开始大肆报复昭王府中对付他的那些同僚,以及搜查勾结参与此事的人,弄得人心惶惶,导致他又再次遭遇袭击。
作为皇位继承人,靖中太子对此有独到的看法,他曾警告皇帝必须插手此事,将冲突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以免荣京生乱。
可惜皇帝不听他的,反而听了皇长女和贵妃的话,说什么让昭王府的狗咬狗,内耗,他们坐收渔利即可。
看起来像是这么回事,但他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再操纵这一切,每一步,每一件事,都有深意。
“拿我的大衣服来!”靖中太子肃了神色,高声命令:“我要求见陛下!”
夜风劲疾,禾苗穿行在夜色苍茫的荣京之中。
虽是深夜,她仍然能察觉到荣京之中潜藏着的那种力量,就像是怪兽,随时可能出手撕碎一切。
夜晚终归是要方便得多,她借着建筑的阴影,利用臂弩的力量,就像一只蜘蛛,不断地吐出丝,飞过去,再收起,飞向另一个地方。
她很快赶到了刘爵爷府,从后院跃入。
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以往无处不在的暗卫无人现身。
她直奔房内,床上没有人,再往夹墙里去,仍是无人。
她跑到前厅,看到高高挂着的灵幡,大厅敞着大门,中间依次停放着六具棺材。
几个下人跪在一旁守灵烧纸,神情疲惫,清冷凄凉。
“怎么回事?”禾苗回想起梁君比预计的日子推迟好几天才入宫,并且身负重伤、语焉不详,瞬间不能呼吸。
她向来不轻易在这些普通下人面前露脸,他们都认不得她,被她吓了一跳之后,都不肯说,警惕地问:“你是谁?”
禾苗挤出一个笑容:“我是皇次女殿下身旁的侍女。”
她穿着宫女的衣服,人也长得好看,这些人将信将疑,好歹还是说了:“前些日子有人再次刺杀爵爷,爵爷身受重伤,这些都是为了保护爵爷死去的人。”
也就是说,里头装的都是跟随他们从郦国来到靖中的暗卫……禾苗猛冲过去,“哗”地一下推开一个棺材。
“不能这样啊,你要干什么?会惊扰亡灵的。”下人们很愤怒,拿起扫把、门闩等物要收拾她。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庞,禾苗的眼泪倾泻而出。
她哭着再去依次推开其他棺材,全是她的同袍,她的战友,她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