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述也发现了它,司马曜依旧朗声道:“——朕不得不告诉你们,就连江南这片土地,业已——”
下一刻,项述按剑,淮河之水蓦然炸开,散发着怨气的腐蛟冲天而起!
那一下整个淮河岸畔顿时大乱,百姓争相推搡,不少人掉进了河道中。河畔另一侧,冯千钧、肖山一跃而起,躬身蹲在护栏上,双目锁定了冒出淮水的腐蛟。
陈星:“!!!”
项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没有离开。”
蛟头上的顾青笼罩在浓重的怨气中,与那腐蛟同为一体,项述抽剑,挡在陈星与司马曜身前。
“晋天子呐——”王子夜的声音响彻淮河两岸。
陈星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谢安却似乎早有准备,抬起手,四面八方的埋伏终于在此刻悍然现身。近两万名手持强弩与钩索的北府军于房顶、楼台上现身!
“终于来了。”谢安缓缓道。
陈星转头,见众人仿佛丝毫不意外,早有准备,料想在自己钻研定海珠的时日里,项述便已做了周全的布置,那震惊感渐渐平息下来。
“你的气数已近终结,”王子夜的声音不徐不疾地说,“人间大地,新的天子将取代你,凡事不可逆天而行,这是苍天派我前来,降下的旨意,若再执迷不悟,江南一地顷刻间便将化为焦土。”
第74章 屠蛟┃我必须出战!你们将我当什么了?!
祭天之时, 魔蛟陡然现身, 天降异兆, 对江南数十万军民的打击直是致命的,不少人无法分出这魔蛟与真龙的区别,只是下意识地屏息, 听着假托降神时,王子夜所释出的预言!
“住嘴!”陈星瞬间反应过来,怒喝道。
司马曜早被项述提醒过祭天时也许会有变数, 正要出言反驳, 陈星的怒斥却恰到好处,比他自己开口更合适。
“司马家才是真龙天子!”陈星之声响彻淮河两岸, “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后的六十九年中, 江南一地不事战乱,司马皇族保护了南方一地的亿万百姓!你不过是一条兴风作浪、为祸人间的妖蛟, 有何资格代表天意!”
蛟龙发出一声长嘶,王子夜的声音冷冷道:“既是如此,便等待你们的灭亡!”
“放箭!”谢安蓦然下令。
“保护陛下!”武官纷纷喝道。
顷刻间, 两岸数万埋伏同时放箭, 箭矢带着飞索勾向蛟龙,禁军开始疏散百姓,王子夜正驾驭那腐蛟欲拔高离开时,遭到钩索牵制,轰然坠落淮河之中, 激起千层巨浪!
河浪掀翻了祭台,冷水泼了陈星一头,他被谢安抓住手腕,拖出了人群。
“项述!项述!”陈星喝道。
谢安:“小师弟!护送陛下!离开这儿!”
“按计划!”项述喝道,“把它引到河边去!”
“走!”谢道韫提着剑,冲上了祭坛,拉住陈星,喝道,“陛下!随我们撤!”
谢安早就布下了局,奈何那条腐蛟比起上次在会稽大战时战力提升了不止一级,王子夜更不知以何方式,为这炼化到一半的蛟提供了充盈的怨气,不仅将上次战斗后的创伤全部愈合,那蛟的飞翔速度也变得更快,当即甩开了项述等人,一头冲向司马曜!
“今日我就替天除害!”王子夜嘶哑的声音狂笑道。
司马曜怒了,终于不顾帝王涵养,吼道:“你他妈的才是害!看我……”
“陛下别骂了!”谢道韫从背后揪住司马曜的衣领,喝道,“快逃吧!”
那腐蛟在淮水畔一盘旋,转向司马曜,张开巨口,轰然朝着司马曜冲来,司马曜却喊道:“驱魔师!我们有大驱魔师……”
“别指望我!”陈星陡然炸了,喊道,“我的护法呢?!护法在哪?!”
腐蛟一个飞掠,瞬间卷起气流,将沿途禁军护卫全部冲开,谢道韫飞身一扑,将陈星与司马曜扑在地上,项述与谢安冲过长街,奈何无论如何都追不上飞翔腐蛟的速度。
眼看只是一招,司马曜的护卫们顿时就被冲散,不少黎民百姓更如见真龙,纷纷跪下祷祝。谢安怒吼道:“那是妖怪!不要拜它!”
“跑!陈星!星儿!”项述跃上房顶,情急朝远处喊道。
眼看一众护卫所余无几,只剩下陈星与司马曜,陈星只得拉起司马曜,朝淮水畔的山上跑去。司马曜被拖着夺命狂奔,朝陈星喊道:“你不是驱魔师吗?快召唤飞剑杀了它!”
“我没有法术啊!”陈星喊道。
“那你能做什么?”司马曜万万没想到。
“我说了的!”陈星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什么法术都用不了!”
这伙人简直是群江湖骗子,如今该是用驱魔师的时候,居然告诉自己什么都不会?
陈星跑得气喘吁吁,躬身按着膝盖,抬头朝司马曜说:“陛下,老实告诉你,我只会逃命……外加运气很好,行了吧?”
“朕的国家!”司马曜怒吼道,“朕的百姓!居然在拜一只妖怪?!”
这比腐蛟在建康城内大肆破坏更致命,司马曜差点要吐血了。
“又来了!”谢道韫喊道,“快找地方躲!”
腐蛟俯冲,发现了淮水畔高地上,跑过一面石牌坊的两人,当即轰然俯冲而下,陈星与司马曜毫无掩护,站在空地上,而王子夜则驾驭腐蛟,以雷霆万钧之势疾射向两人!眼看只要一招就要将汉人皇帝摧得血肉模糊之时——
——陈星终于喊道:“老规矩!岁星——!救命啊!”
“什……什么星?”司马曜还没回过神来,陈星已一个飞扑,抱住了司马曜,紧紧抱住他。
司马曜马上狂叫道:“快放开我!朕不想和你一起死啊!”
陈星抱住了司马曜,不容他挣扎,两人就这么站在空地上。下一刻,腐蛟轰然冲来,一声肉与磐石相撞的巨响,就像有人撞到了墙上,腐蛟“砰”地撞进了牌坊,紧接着蛟头在那石牌坊上牢牢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