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阿辽的少年倒吸一口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大乘期修士的神通,季羽元君毫不费力的施展斩裂空间的神技,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剑意之威力足可以撕裂空间,却无一点外泄,甚至旁边枫树下的松鼠还在若无其事地嗑着松果。
季羽元君御起一道剑气,拎着还在咋舌不已的少年,大步跨入那空间裂隙。
阿辽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听到无数怪叫,下一瞬便听到热闹的叫卖声。
“六品防御灵符只要九十八块灵石,道友不来一张防身吗?保证连太和的剑修都近不了您的身!”一个热情的散修正在兜售他的灵符箓。
季羽元君长衫广袖,十分有礼貌地避开那凑上来的散修,说道:“如果道友见到这样没用的剑修,劳烦记下名字来,告之太和无名峰,定有人送上万枚灵石答谢。”
那散修先是一愣,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喉咙哽了一声,随后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季羽元君有些困扰地看着那晕倒的散修,而此时阿辽终于反应过来,悄声说:“师祖,紫蘅真君还等着您呐。”
之后眼前又是一阵缭乱,人已经在一处小院落中,那院落的守护阵法竟是连个动静都没发出,便被季羽元君破了去。
但是屋子里的人却是察觉到了。
一个疲惫不堪的声音说道:“恕弟子不能出坛恭迎师祖。”
季羽元君直接进了离火坛,才看到长宁神君的“君子诺”已经出鞘,而离火坛内竟然已经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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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离火坛上的人影已被黑雾缭绕,看不清本来模样,远远望去像是一个黑色的巨茧,正一起一收的脉动着。而离火坛内的天地已完全颠倒,火云托着法坛,脚下一片虚无,黑漆漆的土地在原本天空的位置,不住落下流火。
君子长剑,重剑无锋,悬浮在半空压制法坛上的黑色巨茧,长宁神君掐诀而立,竟是一刻不停地为那巨茧输入灵力。
红衣斐红湄一脸惨白地看着黑色巨茧,手中怒花剑挽出一个个剑花,去抗衡那不断侵蚀离火坛的魔气。
长宁神君回头看着季羽元君,沉声道:“弟子也只能勉强压制住禁魔石,如果紫蘅就地入魔,禁魔石的法阵必定会爆炸,届时……便会无法收场。”
“本座听说她这十年来都还算稳定,为何突然如此?”季羽元君问道。
“心魔境内,万事皆有可能,如入梦境,无论多高修为的修士,就算看破心魔,恐怕也有无法面对的内心。”
季羽元君又看向斐红湄,说道:“你可知,斜月三星*之危险?如有人入另一人的心魔境,生死便全不由自己,皆在心魔境的掌握之中。”
斜月三星*是禁术,正是因为其危险性,而且能入对方心魔境,必定是对方心怀牵挂之人,越是亲近,成功率便越高。目前符合身份的,除了远在太和主持大局的穆锦先和闭生死关的沧海神君,便是阮琉蘅的三个亲传弟子。
发疯追杀芮栖寻的芮栖迟和砺剑石中修炼“十年磨一剑”的夏承玄都来不及,只有斐红湄是当仁不让的首选。
她坚定地看着季羽元君道:“请师祖助弟子!”
季羽元君也不再啰嗦,他年少时习得此术,也是为了救自己最重要的人,他完全能理解斐红湄不计生死的想法。
当下道:“阿辽,布阵!”
那如影子般的少年身如魅影,踩着火云在离火坛中闪动,布下一处处阵旗。
季羽元君清声说道:“待阵法完成,听本座令,长宁撤去剑制,红湄入心魔境,需知心魔境有排斥力,如一入不成,不可再试,否则惊动心魔,你会有被吞噬神识的危险。”
斐红湄面色不改,应下。
当阿辽布阵完成,季羽神君来到黑色巨茧前方,浑身散发着浑厚的剑意,他张口说出一个音。
音无声。
长宁神君和斐红湄只觉得这个音晦涩难懂,不知其意,不知其形,不知其声,不知其神。
但离火坛内的天地都仿佛有了感知,轰隆隆炸雷声起,天地便重新旋转。
季羽元君的面容不复玩世不恭,而变得凝重,他闭了闭眼,又张口说出一个音。
长宁神君心头一震,他凝神去听,这个音仿佛是心声,是心情,是心绪,是千丝百结,不可触摸,不可听,不可解,但他居然懂了那么一点点。
那个音似乎代表“定”。
天地大定!土地在下,苍穹在上。到了大乘巅峰,离渡劫期只有一步的季羽元君,竟然有定天地,撼乾坤的威能!
可他受天道制约也更严重,即便有这样的神通,在离火坛这样一个人为小世界里施展,也已经是他的极限。
一旦超出天道守恒,在人间施展此神通,只怕瞬间便会有雷劫降下。
那黑色巨茧周围一直脉动不停的黑雾,也终于静了下来。
季羽元君右手掐剑指,那修长的手指,慢慢抬起,带着剑的气息和郑重,轻轻点上他的眉心。
长叹一声,再说出最后一个音。
却是所有人都听懂了。
“涅”。
音一落下,长宁神君瞬间召回“君子诺”。
斐红湄不动,但她的神识已经被硬生生抽了出去,下一刻便进入黑暗,只听到阮琉蘅模糊的声音在说着什么。
似乎极痛苦,又极嚣张……
“阿园,不要!”
斐红湄只听到这一声,便感觉神识剧烈的疼痛。
凡人无法想象神识之痛,或许如同有人在撕扯你的大脑,或许如同有利剪啄破心脏……而斐红湄在这一瞬间却只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上!
她发出不堪忍受的尖叫声,下一秒便感觉到手上握着怒花剑,立刻便要凭本能挥出,却被一只手轻轻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