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又到了凌晨。
周遭一切都暗了,当黎溯打开病房的大门时,唯有那么一盏壁灯还亮着。
他看见正在熟睡的杜蕴仪,脚步下意识的一滞。
跟在他身后的叶芙根尼娅并未注意到这些,她还懊恼于自己刚才乱点鸳鸯谱的尴尬中。
“等她醒了,我再来量体温。”叶芙根尼娅灰色的眸子躲闪着,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看黎溯没有回应,她急忙忙地把手里的病例挂在了床头,转身便要走。
黎溯叫住她,“请问她还能在俄罗斯呆多长时间?”
“啊?”叶芙根尼娅推门的手匆匆收了回来,“应该…应该还有24小时吧。”
接着她安慰黎溯说,“不用担心,她刚才已经打过退烧针了,如果没什么别的问题的话,差不多今天上午就能出院。”
“谢谢。”黎溯说。
关门的时候叶芙根尼娅看着正在熟睡的杜蕴仪,心里想,他们真的只是朋友么。
窗外的大雪暂且收束了,狂风却未歇,成林的白桦被吹得飒飒作响,像是坚毅的骑士永恒地守望着迟来的黎明。
杜蕴仪被这声音吵醒,她睁开迷蒙的眼,细微的声音几乎没了调子,“水……”
黎溯以为她是在问是谁,他犹豫着没有回答。
最终,他也没有向前。
黎溯转身回到走廊,声控灯光一瞬即亮,照得整个走廊是如此明亮,可他只看到自己黑色的影子。
他快步走到医院的大厅。蝇绿色的通道过后,是一片喧嚣。
人来人往,昼夜不息。是那样突兀的热闹。
他不是最孤独的那一个,他想。
真正的孤独是等待,而他从不是等待别人的人。
可杜蕴仪是。
黎溯从兜里掏出那部摩托罗拉,细细地摩擦着。
他果断地摁下开机,轻松的电子乐响起的同时,他翻到电话本,找到权聿这个名字。
然而就在他想要拨通的一瞬间,有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
他一回头,发现是叶芙根尼娅。
她指着他手里的手机,羞涩地笑了笑,“这是什么?”
黎溯的眼里滑过一丝不悦,可他还是回答说,“这是移动便携手机。”
叶芙根尼娅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这就是手机!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叶芙根尼娅大着胆子地问:“我可以看看它么?”
黎溯不置可否。
旁边的红色头发的姑娘站在催促她快些走,看起来有什么事非常着急。
叶芙根尼娅用俄语回了些什么,最后只好苦恼地跺跺脚,“我都忘了我还要去楼顶接新患者了。”
黎溯疑惑地问:“楼顶?”
“应该是转院的飞机,具体我也不清楚,”叶芙根尼娅闷闷不乐地说,“反正是要去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