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徐氏拉了黎莘去听戏。
戏台子搭在园子里,还未开始便热热闹闹的摆起了东西。
黎莘陪徐氏坐着,右侧是面色郁郁的黎茵。
定远侯同庄凌恒坐在一处,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他刻意隔到了另一边,与黎茵分开。
徐氏见他们这般,心中自然无奈。
恰逢时机正巧,守门的禀报来了客,徐氏命人迎进来,却是个带着小厮的年轻公子。
黎莘瞥一眼,拧了眉不语。
又是这个浪荡子。
这人是徐氏的侄子,论理黎莘还要唤他一声表哥,家中已有妻妾,偏生风流薄情,又有一身好皮相,少时就常来招惹她们姐妹。
现下都成了家,竟还阴魂不散的。
柳昶生的俊逸,面白无须,斯文有礼,只笑时透了三分邪气,让人瞧得心里厌弃。
他一一问了好,再和庄凌恒见礼,添了位置,坐在黎茵身侧。
这下几人的位置就极微妙了。
黎莘与庄凌恒分别坐在两端的最远处,黎茵与柳昶相邻,左右是定远侯与徐氏。
戏台上敲锣打鼓的响了声,所有人的心神也被勾了过去,黎莘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能与徐氏说上一两句。
黎茵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往常见徐氏与黎莘搭话,黎茵若是在,必定要来插几句嘴,将她话头引过去的。
黎莘望了垂首沉默的黎茵一眼,唇角微扬。
她说不得还小看这位妹妹了,胆子大的很。
戏唱了两出,徐氏正看的入神,冷不防身侧黎茵低呼了一记,唬的她惊了惊:
“怎的了?”
她忙侧过头,关切道。
黎茵拽着濡湿了一片的裙摆,咬着唇道:
“怀绿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把茶盏打翻了。”
她身侧那眉清目秀的婢女颤颤的伏下身去,连声道罪。
这本就是件小事,茶水温着,也伤不及黎茵,徐氏训斥了两句,便使人送着黎茵换衣裳去了。
黎莘敏感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她转转眼珠,忽而拿扇掩了掩唇,故作困顿道:
“阿娘,让二妹妹一会儿来陪你罢,今日取竹酒累着,我想去歇了。”
徐氏知晓她娇懒,在场的又都不算外人,便佯怒笑嗔她一句,最后到底是允了。
黎莘道了别,携着绫香绫罗慢步走了。
她让绫罗先回了绣楼,将绫香带在身边,往内院里去:
“我寻二妹妹说话,你一会儿候在门外便是。”
她同绫香交待。
绫香乖乖巧巧的应了,待要入内院,果然停下脚步,尽忠职守的当守门人。
黎莘提了裙摆,转了个弯,躲进内院的拐角。
厢房门开了又关,怀绿探头探脑的钻出来,弓着身子在门锁上捣鼓了什么,面容紧张的离开了。
黎茵的身形在厢房内晃动,没坐一会儿,她灭了灯烛,内室立时漆黑一片。
黎莘左右环顾一圈,搓搓手,将裙摆一收,踩着墙边的石凳,攀上盆景后的矮墙,
这里前后不靠,正前方还有株桂树遮掩,既能让她把一切尽收眼底,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惜身子娇弱无力,勉强登上后已是气喘吁吁,她蹭了蹭额际汗珠,扶着枝桠坐稳。
为了揪黎茵的小尾巴,她也是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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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楼春杏【八】
黎茵却实在沉得住气,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动静。
她几乎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黎莘挪了挪坐的僵硬的臀肉,夜色渐深,露气浓重,她身上薄薄的披风已挡不住凉意,一丝一缕的往肌肤里钻。
她有些撑不住,咬着牙又坚持一柱香的工夫,终于放弃。
算她白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