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摇也走出房间,阳台上以后一个模糊的背影,一个红色的小点在他之间一明一暗,复合式的底层,还有路灯灯光透进来。
他对着路灯吐了一小口烟圈,一转身就看见卧室门口的周摇也。光着脚光着腿站在没开暖气的房间门口。
“不冷?”
她摇头:“我以为你走了。”
陈嘉措把通风的阳台窗户关上:“准备走了。”
说完,陈嘉措想如果周摇也真对他说一句‘再见,路上小心’,他一定要被气死。比患者问他为什么高血糖还能挂葡萄糖一样气死他。
她垂下眼眸:“嗯。”
很短,没再见,没路上小心。
真是又被气到,就像有一次他让一名患者家属帮忙留一下患者腹痛时候的心跳,结果第二天患者义正言辞的告诉他:“六十下,我看着手表数的。”
于是还演示了一边,陈嘉措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对着手表上的秒针转动的频率数了六十下。
陈嘉措走到门口,一直没有听见她再开口,深吸了一口气:“周摇也,你就没有想说的吗?”
周摇也启唇,还没来得及说,被他打断。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
不要听对不起,可她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说她为什么自杀?那是已经结痂的伤疤,他问便是要她自己撕破伤口再说一遍。没有人道的残忍恶循环,就像是初为医生的时候他需要告诉一个家庭支柱的男人,他的病是绝症。
残忍。
十七岁的周摇也形容十七岁的周摇也,自命不凡。
二十七岁的周摇也形容十七岁的周摇也,一句话,不长。
——我没有翅膀了,但我还需要飞上天空。去满足我自命不凡的幻想,结果是我摔得很惨。
暖气慢慢在她四周尘埃落定,沙发上的书架已经被扶起来了,她裹着一条毯子坐在单人座的沙发。话题开始的很杂乱,因为病发期间她的脑子混沌,语速很慢很慢。
她下巴搁在膝盖上,说起她近一年都睡在浴缸里。浴缸不大,需要她蜷缩起来,那是周摇也需要的安全感。
自杀前里面都是枕头和毛绒玩具。
说起分手,她声音很轻。
那时候她不是烦他,只是烦在滨城的日子,烦她在抑郁症的折磨下那种束手无措的无力感。白天想了无数遍和他以后的日子,晚上到了她一个人睡在滨城二楼的小房间里,仿佛一块礁石把她压入海底,那一刻觉得情情爱爱太脆弱了。
周摇也自我调节的办法就是在心里挖一个坑,然后把所有的凹糟事埋在里面。可坏情绪就像是食物,你得找个垃圾桶把它丢了,藏起来会发霉。
说着说着,屋内的灯跳了。黑暗中陈嘉措起身去找电源总开关,经过沙发时候,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角:“陈嘉措,我首府那个男人不是我爸爸,我妈妈也不是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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