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奇异的是,明明是一直循环,重复,毫无意义的枯燥内容,我却并未感到厌烦,也没有觉得恐惧。
目之所及,所看到的便是一片被熏染成火焰一样的天空。
这令我想起她的眼睛。
什么样的人才会有那样一双眼睛呢?自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这个疑问便盘旋在脑海之中。
终于对那天空看腻了之后,我将目光下移,令梦中世界的全景呈现在我眼前。
夕阳的余晖自天空上流淌而下,落到地面,便成了鲜红的血。
粘稠的鲜血从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上蜿蜒而下,滴落到地面,被泥土吸收,化归于无。
“——姑且算是结束了吧。”寂寞而又带着解脱的声音从那持刀之人的口中发出,仿佛是一声叹息,又夹带着悲鸣。
怎样算是结束了呢?
我向周围扫了一眼,一具具尸体躺倒在地,我才意识到我正处于他们所组成的山丘之上。
而山丘之顶的少女,寂寞而又悲伤的眺望着夕阳。
而我仰望着她,仿佛便是那白骨之丘的一份子。
“继续前行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毕竟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她站起来,从远方吹拂而来的风扬起她的黑发。
然而我却看不清她的脸,虽然感觉仿佛是我十分熟悉,在哪里见过的人,但是无论我怎么去回忆,都无法想起跟她有关的种种。
仿佛有一层迷雾隔绝在我和她之间,无论我怎样想突破,都只能被束缚在原地。
残留下来的只有悲伤。
我看着她的身影逐渐随着风远去,残存的夕阳越发的鲜艳,聚集在一处,要将我拖拽下去,而我也确实坠落了。
鲜红的颜色逐渐变的暗沉,犹如流动的血液逐渐变得干涸。
纷杂的画面宛若走马灯一般在我脑内闪过,纵使我想从中抓住一点什么,也无从伸手,然后——
黑暗的视界忽然透出一丝光。
我睁开眼睛,发现天际已然泛白。
她在睡着。
漆黑的长发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她漂浮在空中,似乎如果她没有刻意去控制,这才是她正常的状态。
我喘着气,不用想也知道我此刻正因为之前的梦境而大汗淋漓,甚至连心跳都没恢复正常,实在是狼狈至极。
“嗯?似乎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打着哈欠向我靠近,冰凉的触感缓和我身上过热的体温。“好啦好啦,乖~”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
“怎么了?”她似乎清醒了一点,问道。
“你....”我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的气息很好的安抚了我,“会离开我吗?”
“嗯?为什么问这个?”她似乎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人类。”我说道,“反正是精灵那一类的吧?”
“也许我曾经是,不过你看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样都不像了嘛。”她轻快地说道。“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应你就这么理解吧。”
“是因为就算想告诉我,我也听不见,是吗?”我说道。
“嗯,是这样哦。”她点了点头,说道。“因为我也无可奈何,就原谅我吧?”
她稍微离开了我,夕阳一般的眼眸在星光的映衬下如梦里一般变得暗红。
我凝视着这双非人一般的眼睛,却感到平静。
“不怕我吗?”她问道。
“不怕。”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