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老两口，紧张地搓着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周成诚恳的语气，让这两位老实巴交，一辈子也没有什么过分奢求的老人，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们当然知道，周成不仅仅是老师，还是一位传说中的神仙，是自己以前经常求告的神仙，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也从没见过的神仙。

两位淳朴的老人，见周成如此说法，却也陷入了为难中。开口提要求吧，两个老人家都不是那种人，也压根不想要什么要求，能见到传说中的神仙之人，他们已经以为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还敢提要求？

但不提要求还不算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位和蔼可亲的周老师，该如何拒绝这位神仙。

“啪啪啪！！”牛大爷见牛大娘瞅着自己，要自己拿主意，不由闷声地将竹烟杆习惯姓地在布鞋底子上拍了几下烟灰。

“神，仙…唉，还是叫你小周老师吧。”牛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算是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想过有亲眼见到你们这些神仙的一天，我这辈子算是值了。你说的感恩什么的，我们这些老农民也不懂，就，就别提了。”

“是啊，周老师。那样多不好。你要是真有心啊，就保佑我们，让这老天爷啊，每年干旱的时候下下雨，洪水的季节，少下点，让我们风…”似乎是想不起那个词了，牛大娘扭头问牛大爷，“老头子，上次小外孙来，读的那篇课文里，有个风什么来着的词？”

“风调雨顺！”牛大爷两口子都很爱这外孙，每次来，都宝贝的不行，老人到了一定年纪，也就不愁吃穿，只愁后辈子孙了。

“周老师看笑话了。还是你们有文化好啊，我这老婆子什么也不懂，上小学的外孙来玩的时候，拉着我说叫我这个外婆识字，我也一个字都没学会。”说到孙子，老人家满脸的幸福。

周成暗道，要是世上都是这样的人，没有争强好胜，也不求家财万贯，甚至神仙就在身边，也不会求乞什么，那样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要求？比如…”

周成还没说完，就被牛大爷打断了。

“小周啊。我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了，该吃的吃过了，该见不该见的也见识过了。人吗，活到我这个岁数，也没什么可求的了。这几间破屋，几亩毛地，已经够我两老口吃到老了。”牛大爷感慨地说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个老人，还是那种典型的中国传统式农民，只要能有一口饭吃，有两间房住，就能安心。

“也是。我们两口都是老不死的了，也没什么追求。小周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样?”牛大娘担心地问道。

“怎么会呢！当然不会。”周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两位老人家的话，让周成很汗颜，自己虽然现在看起来是高高在上，其实也不过是先行一步，运气好，成为了大道中那个最大的异数，什么事都能有好运气，但是，周成也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看不起这些人，因为，曾经的自己，或许在精神境界上，连他们都不如。

“好吧。既然你们这样说，我也不想太过勉强你们！你们有一个小孙子？今年多大了？”周成问道。

“三年级，今年九岁了，很乖巧的一个孩子，唉，就是家里穷了一点，没别人家的孩子穿的好，吃得好，也……”牛大娘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好像是因为自己家的穷还影响了女儿家的贫困一样。

“胡说！小孩子不就应该多吃点苦吗？拿那么多钱来做什么？看看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有几个有大出息的？我说你啊，糊涂！”牛大爷一时间好像有些懊恼地说道，在他看来，那些将苹果吃了一半就随手扔了，穿件衣服两三个月就不要了的小孩，比不上他心目中的乖孙子。

“是啊。穷点也没什么不好。[***]小时候不也给人放过牛吗，呵呵。倒是很能锻炼孩子。要不，你们将这孩子带来，我看看！”周成小心翼翼地说道，别被人误会诚仁贩子了，呵呵。

“这，也好，让他来见识见识小周您这文化人。您看，您又是神仙，还是大学老师，应该会教给他很多做人的知识，也好让这孩子长长见识！”牛大爷和牛大娘见周成主动想见自己的孙子，那是自己外孙的福气。

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过要让孙子来占什么便宜，最淳朴的乡下人，想问题还是很简单，没有那么多转弯抹角。

“那你们怎么样能联系到他家？”周成道。

“他们家隔壁是村长家，有手机。就打他们村长的，让他帮着叫一下就好了。我这就去对面山腰的小张家打电话。”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牛大爷便想和往常有急事一般，去借人电话来打。

“我这里有，就用我的吧。”周成说完把自己电话递给了牛大爷，虽然是成都的卡，但是这里是宜宾，该死的漫游，仍然存在。

牛大爷拨通电话，也怕浪费周成的手机费，电话那边找到了女儿后，就说了两句话：“丫头啊，让娃娃来我这里一趟，有客人想见见孩子。嗯，好，天亮就叫他来吧。”打完便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还给周成，怕弄坏了，倒是让周成哭笑不得，一个破手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