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主宅。
正屋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关云长像,横刀立马,义薄云天。黑檀木桌案上,数十盏莲花长明灯闪烁着,像双目,与关公的虎目交辉,豪情又慈悲。老沉檀倒流香倾泻而下,烟雾袅袅,柔和安静。
“啪!”
破风声中,烟雾尽数散去。
高扬的戒尺毫不留情的拍打到那具红痕纵横交错的背部。
七!
陈醉咬着牙,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默数着。
“结扎!你居然跑去结扎!陈醉,你给老子抬起头看看,”陈父愤怒至极,举着戒尺指着那几排乌黑的排位,
“是不是我陈家的先祖对不起你,你要断了我陈家的香火!”
“啪”
一摞医院缴费清单被摔到陈醉脸上,
“觉得我不懂法文是吧!”
“真要是个男人,要护着那个姑娘,你就该管住自己的下半身,而不是打我孙子的主意!”
“复通率百分之八十!”
“啪!”
八!
终于又打下来了。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是那百分之二十!你是觉得自己人模狗样,药王菩萨要多怜悯你些,好事都往你身上跑!”
菩萨怜不怜悯他,他不知道,池藻藻今天肯定是要哭晕过去了。
艹!
“我冷冻了精子。”
“啪!”
九!
快点。
“畜牲!你还想跟我说你做了两手准备,万无一失是吧!”
陈父握着戒尺的手直哆嗦,额角的青筋直往外冒。
他们陈家几代单传,庞然大物的陈家枝叶稀缺,被几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分支虎视眈眈。陈醉身上倾注了不只是他个人的全部心血。整个陈家能否就此东山再起,就指着陈醉和他这两代的有所作为。
他不是生气陈醉结扎,有可能因此断了陈家的香火,他是愤怒陈醉为了一个小姑娘行事越位、不顾后果。
“我要你跟那个姑娘断开!”
“不可能!”陈醉昂起头,眼神坚毅,“陈家我背的起,她,我也背的起。”
“啪!”
“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今天不会打死你!”
陈父又扬起手臂,准备打下去,却被一个为蔚蓝色的身影死死拦住。
陈醉看了眼那个蔚蓝色旗袍,松了口气。
救兵来了。
“你要打死我儿子,就先打死我!”
陈母护着陈醉,向他挤了挤眼,泪珠子滴滴答答就开始往下掉。
影后!
“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结扎是对那个小姑娘负责,到底哪里做错了。”哭着哭着,就指着在那边已经放下戒尺,束手无策的陈父,
“不像你。你个没良心的,让我十六岁就有孩子。”
突然被指名没良心的陈父瞬间垮下了脸,这不是不讲道理嘛。他哪里没良心了。
“哎呦喂,祖宗,我不是把你八抬大轿娶进来了吗,还跟个天仙似的供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娶我委屈你了!”
天,来个人救救他。
陈母拉起陈醉,抚了抚端庄的云鬓,收住眼泪,
“陈家家法,戒尺罚不过十。你骂也骂,打也打了。既然看我们母子俩不顺眼,我就跟我儿子搬出去住!”
说着,拉着陈醉就往外走。完全不管后面那个已然苦着脸的陈父。
“祖宗,快回来啊。”
“哼。”陈母撇过头,笑得挺贼,拉着陈醉的手臂,“我儿媳妇儿怎么样。”
“巨漂亮,巨乖!全省第一!”
陈醉瞬间觉得后背也不疼了,挺了挺胸,
“妈,你就放心吧。我家池藻藻是天底下最乖的小公主。”
“听名字就可爱。”陈母又看了眼陈醉后背的伤,心疼不已,“你先走。我去拦着那个老东西。”
陈醉得了话,快速走了两步,回过头,看着已经搂住自己老妈伏低做小的陈父,正哄得不可开交。
“爸,我儿子只会从池藻藻的肚皮里钻出来!”
“混账东西!”
一只拖鞋嗖的打到一盆花上,
“我的花!”陈母尖声叫着,“陈立,你今天别想进老娘的房!”
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