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嬷嬷前两天来告诉我,一个月前给量的身子做新作的衣裳,上身就紧了。一天三顿正餐,晚上睡觉前还得吃一顿带汤水的,点心更是从早到晚都没挺过。”王容与摸摸她的小脸,“我看这肉乎乎的,养到过年就差不多了。”
“母后。”荣昌不依的扭动着身体。
“你看你和昭宜站一块,你都快抵得上她两个了。”王容与笑说,“母后不是说让你不吃,但是得适量的吃,嬷嬷说你吃撑了就要吃山楂丸子,一日不吃,就出恭都不顺是不是。”
“啊~~嬷嬷怎么这个也跟你说。”荣昌捂着脸。“我没脸见母后了。”
“这奶油点心我跟尚膳监说了,只送到启祥宫来,其余地方不准送,你要是能一天只吃三顿加早晚两顿点心,晚上是睡觉只喝一杯热牛乳,就可以到启祥宫来,我让尚膳监送奶油点心过来。”王容与说。
“那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吗?”荣昌外头说。
“看点心大小吧,三到五个。”王容与说。
荣昌噘嘴,显然觉得这个交易不划算。宫人把点心端了上来,有两种,一种是黄澄澄的蛋糕卷,镶着粒粒红豆,里头裹着松软的奶油,还有一种顶上是捶打的肉松,下面是做成贝壳样子的蛋糕体,里头裹着鸡蛋酱,这是王容与跟尚膳监说的用油和鸡蛋搅合成的一种乳白色酱料,再加盐和白糖调味,尚膳监也是试验了许多种才做出来。
但成品吃起来确实又香又滑。
只这两样点心,看着平平无奇,甚至还没有传统点心来的外形精美,程序复杂,但可是耗费了尚膳监不少厨子的心力,当然王容与也体谅辛苦,给了不少的赏钱。尚膳监呈上来这两道点心,一道叫金玉蜜豆卷,一道叫含珠金贝。
“含珠是什么?”荣昌问。
“大概是这上面的肉松是用猪肉捶打制成的,珠通猪吧。”王容与说,她吃了两个,曾经很想念的味道,如今吃到嘴里,又没有那种心心念念的喜爱,也不知道是因为心事影响了胃口,还是她的身体胃口早已不习惯记忆里的味道。
她在这里已经生活的太久,远远比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更久,那些记忆越来越淡,而她,终究会与这世界同化,分不出差别来。
王容与看着手里的点心茫然感叹,荣昌奇怪的看她,“母后?”
王容与回神,看着她,“母后没事。”
“你们先一样的吃一个,第三个自己选一个更喜欢吃的,然后就不能吃了。”
“啊。”荣昌抗议。两个都好好吃,她根本选不出来。
“这个东西好吃也不能多吃,会腻的。”王容与说,看着她们吃的模样就知道是小朋友喜欢的味道。
“不腻,不腻,我可以不吃饭就吃这个吗?”荣昌问。
王容与反问她,“你说呢?”
荣昌噘嘴,和昭宜头碰头的商量她更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王容与笑着看她们商量,最后她们说好,一人选一样,再一人分一半,这样两种口味都能吃到了。
“昭宜要喜欢的话,让尚膳监在早膳的时候给你上一道。”王容与说。
“谢谢母后。”昭宜说。她和荣昌对视一眼,笑眯了眼。
“荣昌可不要想着去和昭宜一起用早膳,被发现你吃了昭宜多少,你自己的定额就少吃多少。”王容与说。
“那我要是平常少吃一点,可以多吃一点这种点心吗?”荣昌问。
“当然。”王容与说,“而且这种奶油点心还可以变化出很多口味来,都是新点心。”
“那好吧。”荣昌很艰难的做了决定。
跟孩子相处总会让人忘记不快,从衣食住行再到最近学习的进度,不知不觉就讲了很长时间,外头内监都通传陛下回宫。
“今日和父皇母后一起用了午膳再回去吧。”王容与说。
午膳时,荣昌机灵,逗的朱翊钧哈哈大笑,等到荣昌和昭宜告退,朱翊钧才招手让王容与坐更靠近他一点,“怎么了,今日瞧着精神不太好。”
“今日母妃把我叫去,说是昨夜梦见先帝了,心神不灵,让我从明日起,每日手抄经书两卷,供奉到太庙去。”王容与轻声说了。她笑着看着陛下,“我今日让人在对边收拾了一处来抄经,以后下午时间,陛下自己找乐子,我就恕不能奉陪了。”
“还要专门收拾一间来抄写经书?难道母妃让你抄很多吗?”朱翊钧捏着她的手道,“一日两卷经书与你也不是难事,就在朕的书案对面,朕看书,你抄经就是。”
“抄经在心诚。”王容与说,“我看着陛下如何能静心。”
“母妃也没说抄多少,也没说抄多久,先做着长远准备呗。”王容与说。
朱翊钧摸着她的鬓发,知道母妃此举是另有深意,“委屈吗?”
“怎么会觉得委屈?”王容与笑说,“如果母妃只有这一点要求,我便是每天抄四书五经都愿意,只怕母妃最后还是不会满意。”
“那到以后,你又会如何应对?”朱翊钧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王容与说,“不过是见招拆招,这不是一条轻省的路,我早已明了。只有坚持到别人都放弃的时候,才是我胜利的时刻。”
“你不要求朕为你做些什么?”朱翊钧问。
“我做我想做的,陛下要做的,也就是做陛下心里想做的就成。”王容与说,“自由心证。”
“你可真是狡猾。”朱翊钧笑道,“这是对朕的考验是不是?想看朕没你看着,自己管不管得了自己这根裤腰带。”
“陛下既然知道,可要好好表现。”王容与回已笑道。
朱翊钧咳嗽两声,说喉咙不舒服,让人请许杜仲来,许杜仲来了却不让他把脉,挥退左右,只问她,“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何?”
许杜仲想着不是昨日一起才请的平安脉,一切都安好吗?不过还是如实回到。“娘娘脉象稳健,并无不妥。”
“那为何,还迟迟不见有喜信?”朱翊钧疑惑的问道。
许杜仲闻言苦舌,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喜信这事是看缘分的,琢磨不透。”
“朕不信朕和皇后没有嫡子的缘分。”朱翊钧说,“你去琢磨,不是民间都有什么帮助怀孩子的偏方吗?你去研究几个来,要有用的。你个首屈一指的大御医,还比不上民间的赤脚大夫吗?”
许杜仲看着陛下,“陛下和娘娘的身体都很健康,按说是不碍子嗣的,若真要臣拿偏方来,也只是调理身体的方子,那陛下准备和娘娘吃苦药扎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