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茂眉眼一挑,淡淡道:“不知二姐夫有何打算?”
齐耀文欲言又止,半响后,方低声道:“不敢欺瞒岳父,是大皇子!不知他从何处得知我们齐家乃苏州首富,特意派人去苏州游说我爹,这才有了小婿京城之行。”
凡入朝为官之人,自是比旁人更了解朝中的局势,遂他一说出‘大皇子’三字,无论刘仲修还是其余三人皆身子一僵,刘仲修眯了眯眼,狠狠拍着桌子,怒声道:“耀文,若你追随大皇子行事,我们刘家只能与你们齐家一刀两断。”
闻言,齐耀文身子一颤,脸色发白,不明白岳父为何这般疾言厉色,瑟瑟道:“岳父……”
刘仲修神色阴翳,冷冷道:“如今朝堂时局不稳,刘家不参与皇储之事,倘若你们齐家为了成为皇商,跟皇室之人扯上关系,那么为父只能跟你断了关系。”
“岳父,可是大皇子……”
“为父只跟你说一句话,太子是谁,日后的天子便是谁,遂你心中那遥不可及的贪念,趁早死了心。”
齐耀文身子一颤,嘴唇发斗,喃喃道:“女婿明白了!”
“若你想在京中开个酒楼,为父定会为你斟酌,至于其他,为父无能为力。”
銮哥轻声道:“二姐夫,岳父这般说乃是为你着想,朝中……”顿了顿,淡笑道:“若你执意如此,不光刘家,我们三家也会跟你断了关系。”
“三妹夫,姐夫知晓如何做。”
魏廷茂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姐夫,不知大皇子派谁去苏州游说令尊。”
“这个……这个……”齐耀文脸色微红,低声道:“我爹并未告知我。”
魏廷茂点了点头,坐在一旁淡笑不语。
刘仲修斜了他一眼,果然是商贾之人,说话喜欢留一手,却不知此举惹其他三人心下不喜,日后怕是不会与他过多牵连。
唉!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到了祖父院子,院门口立着的小厮见到刘湘婉忙躬身揖礼,欣喜道:“六姑娘,您回来了?”
“祖父可在?”
小厮恭敬道:“在!在!”
刘湘婉点了点头,带着招娣进去,往日这般时辰,祖父定是在书房,遂主仆二人往书房走去,站在门口,只听她轻声道:“祖父?”
半响后,屋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后门被飞快的打开,刘奎面带喜意道:“六姑娘,您回来了?”
“刘叔……”
“六姑娘赶快进去吧!老太爷在里面等您。”
刘湘婉含笑点头,抬脚走进去,只见祖父坐在棋盘边,对其福了福身,轻声道:“祖父。”
老太爷含笑道:“你来家了?”
“二姐来京,母亲送派人送口信与我,遂来府探望二姐,”刘湘婉话音一顿,又道:“孙女见无甚事,便过来陪您说说话。”
老太爷指着对面的位置,轻笑道:“坐吧!”
刘湘婉坐下后,看着黑白棋局,轻声道:“看样子,祖父要输。”
“此言错矣!”老太爷指着棋局,镇定自若道:“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果如何,遂只要你身在局中,便不可轻乎大意。”
“祖父,可是有话跟孙女说?”
果然是他教养出来的孩子,一句话便明白其意,淡笑道:“这两日魏家可安稳?”
刘湘婉沉思片刻,轻声道:“除了婆婆被公爹禁足,再无大事发生。”不敢将她顶撞公爹的事说与祖父听。
老太爷拿着棋子的手一顿,诧异道:“三公主被禁足?”
“公爹已知晓婆婆的打算,将其禁足怕是为了断绝她与外面的联系。”
“魏松出手倒是很果断。”
“祖父,事关魏家上百口的性命,公爹焉能不胆战心惊。”
“在魏松心里,最在意的始终是宁远将军府。”
刘湘婉颔首:“祖父说的是。”
“六丫头,无论他跟三公主如何斗,你皆不可插手。”
“孙女知道,”刘湘婉拿起白子放在棋盘上,轻声道:“祖父,相公跟婆婆说已知晓她所图谋之事。”
老太爷虽‘咦’了一声,目光却紧盯着棋盘,淡淡道:“青墨此举怕是为了让她心神大乱。”
“祖父高见!”刘湘婉抿了抿嘴角,低叹道:“祖父,此事一旦东窗事发,除了相公,魏家所有人皆会受其牵连。”
“时也命也!”老太爷长叹一声:“三公主敢如此行事,定然想到此事的后果,既她不在乎儿女的安危,你又何必庸人自扰。”
“长辈们的事,我们不敢置喙,可若因此牵连小辈,婆婆此举未免太过自私。”
“都是贪念!”老太爷淡笑道:“人活在世,知足常乐这四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旁人皆叹息命运不公,可轮到自身又如何能看破。”
“祖父,也许唯有心境平和之人方知晓‘知足’二字的意义。”
老太爷轻叹:“如何不是?”神色一顿,低声道:“当年老夫也同青墨一般,习得一身武艺只为建功立业,所行之事皆被功名利禄,利益得失所迷惑,唯有垂垂老矣,回首前尘往事方知当年做过多少错事,走过多少弯路。”
“祖父……”
“老夫曾告诫过你,对你好的不一定是真的好,对你冷言冷语也并非心肠歹毒,有些人有些事要用心看,慢慢去想,慢慢去体会,切记不可冲动。”